一大早,馮香莲和沈文祿便吵了起来,声音从堂屋传到她的耳朵里,听着又是为了沈丰的事。
沈穗端着两碗煮好的米粥,站在门口,听见争吵声没敢进去。
已经过去两日了,今日是第三日,也是飄香楼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
馮香莲和沈文祿这两日四处湊钱,就连城里的钱庄和当铺也去过了,也没能湊够一百两。
村里的人都知道沈丰惹上了飄香楼,路上一看见他们,便都离得远远的。
听屋内的说话声,似是提到了沈應的名字,沈穗微微皱了下眉。
堂屋里,馮香莲正催着沈文祿去找沈應借钱:“再怎么分家,你也是他爹,丰儿也是他三弟,他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冯香莲理所当然道:“便是我们没有开口去借,他也應该主动把银钱送来,子女孝敬爹娘本就是天经地义。”
她说着又催促沈文祿:“你这就去找他,我跟你一块儿去。”
沈文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坐着没动,这话也亏她说得出口。
“你忘了?当初是你去闹了一番,非说人家芦哥儿偷了雞,鸡没要回来,还賠进去八两银子。”沈文禄道:“沈应那般护着他夫郎,你觉得他还会借?”
提起这事,冯香莲便来气,顿时拔高了声量:“我賠进去的?那方素云的嫁妆银子可不在我手里,要不是你出来认下,咱们能赔他?这会儿倒全赖我一人身上。”
沈文禄双眉紧皱,脸色同样不太好看,“那也是你儿子不成器,做出这等有辱家门之事,给他钱进城念书,他倒好,去飄香楼听曲儿,这下好了,秀才没考上,还把人折了进去。”
说到最后,沈文禄指着冯香莲道:“都是你惯出来的!”
“什么我儿子,丰儿不也是你儿子?”被他一番指责,冯香莲看着他道:“丰儿也就今年没考上,如今他的命还在飘香楼里,你这个当爹的还在这里说他的不是,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等死?”
她越说越来气,说完想起沈丰还在飘香楼里不知生死,神色间又满是担忧。
沈文禄拧着眉道:“那我怎么办,我能去借的都借了,难不成还拿我的命去给他抵?”
冯香莲一语点破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去找沈应借,你就是不想救丰儿,你就是嫌丰儿丢了你的脸!”
沈文禄被她这话戳破,起身甩了下袖子,扔下话:“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哪有老子跟儿子低头的,还是跟闹翻了脸的儿子,如今他们沈家都快成整个水塘村的笑话了。
门嘭地一声关上,沈文禄拂袖进了屋,看着他的背影,冯香莲咬着牙气得不行。
她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了沈文禄这个没用的窝囊汉,连儿子的生死都比不上他的脸面。
眼下沈文禄是靠不上了,想要赎回她的丰儿,还得靠她自个儿想办法。
冯香莲轉过头,一瞥眼,见沈穗正站在门口,以为她是在看笑话,皱着眉凶巴巴道:“杵在那儿干什么?”
沈穗还在想着怎么跟沈应说这件事,突然被冯香莲凶了一下,吓得打了个哆嗦,端着米粥,小声说道:“粥、粥煮好了。”
冯香莲语气不耐道:“那还不赶紧端进来,要等凉了才给我吃?”
沈穗连忙端进去,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冯香莲正想得出神,端起碗吃了口,剛吃进嘴里,很快又吐了出来,瞪着她道:“你这是想燙死我?”
沈穗急忙摇头:“没,我没有。”
下一瞬,冯香莲却是直接端着碗里的粥朝她泼了过去,“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沈穗来不及躲闪,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热粥泼在她的手上,手背顿时一片绯紅,一股滚燙的灼热瞬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