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冷了。
西北草原富源辽阔,可难免没有亭台楼阁遮挡风沙,正如此刻,营帐被一阵不知从何处卷来的阵风吹得簌簌作响,拨乱了崔姣姣的心绪。
果然是初秋好时节。
“好,那便罢了。”
崔姣姣回道。
她本想狠狠戳穿赵庸之的假面,从未想过阎涣竟会维护这些人。
他身为万户侯,一人之下而已,那平日冷漠阴沉的态度,就连崔姣姣也深深以为他是冷血的,至少现在是如此。可他竟说出用人不疑的话来,将这些各有心思的武将护在身后。
不知为何,崔姣姣看着他因战备而神思倦怠的模样,又回忆起崔宥狂妄自得的表情,不由得从心底想起一句诗来。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他的身上分明有着帝王该有的一切,他自己也定是知晓的,否则怎会挥师四面征伐,最终一统中原。
阎涣揉了揉眼睛,扶额沉思之时,抬手对着阎泱不语,后者则心领神会,立即吩咐将军们各自回营帐,莫要打扰千岁休息。
“崔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
她回,只是那挺拔如山的身影不曾抬头。
“你认为孤会赢吗。”
他淡淡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可崔姣姣懂他,知晓即使他已经是战无不胜的千岁侯,每每面对战争,也不免焦虑。
崔姣姣大着胆子走上前,阎泱不免下意识握紧了刀柄,她装作不知,而是绕过桌子来到阎涣的身侧,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他转过身子来,狐疑地看向面前这公主。
“看着我。”
她道,阎涣竟耐着性子配合,直视她的眼眸。
崔姣姣看清了他眼中歪歪斜斜的几道红血丝,不知为何,有些痛心。她想,这痛许是为了书中那个大仇得报却折颈而死,镜花水月一场空的千岁侯。
“帝师此战必胜,可余生命途波折,万望慎行。”
她留下这谶言,见他呆滞,不知再如何开解。
“公主莫要胡言。”
阎泱有些恼了,瞧着堂兄的神情,出言叫停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