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等着我,我来救你了。”
她的名字在唇齿间碎成沙粒,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让他愈发感到痛苦。他想起离京前夜,她站在廊下为他系紧披风,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颈侧的那阵温度。
不过十日,她可能正被崔宥囚禁逼问,甚至…
他不敢再去想。
可无论阎涣如何克制心中的恐惧,儿时父亲的死状却依旧如蝗灾过境,将他最后绷紧的理智啃食殆尽。
父亲浑身伤痕、鲜血淋漓的尸体。
母亲空无一物、恍若蒸发的车马。
还有崔瓷,她在自己临行前,那一双决绝的眼。
不…不会的。
“不——!”
他突然暴喝一声,惊起林间鸦群四散逃窜。
阎涣的眼前,竟猛然浮现出崔姣姣被按在刑架上的画面。素白的中衣染了大片殷红的血,脊背皮开肉绽,而她咬着唇一声不吭,誓死不肯说出对他不利的消息。
“啪!”
缰绳竟被他生生扯断了。
阎涣干脆弃了马镫,整个人伏在马背上,任由狂风灌进甲胄缝隙。
此刻,他的肺里像是烧着熊熊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灼痛难忍,可他不能停,不敢停,甚至不敢眨眼。
他爱人的性命,此刻就挂在他身下疾驰的马蹄上了。
阎泱紧紧跟在他身后,心中的火焰和崩天陷地的怒意绝不比阎涣低。
不知过了多久,从原野到山崖,过密林经官道,泗京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夕阳将城墙染成血色,而他盯着皇城方向那缕突兀升起的黑烟,心脏骤然紧缩成团。
那是公主府的方向。
阴冷的地牢里,水滴声像是某种计时。
崔姣姣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手腕早已磨出血痕。崔宥手持一把浸过盐水的牛皮鞭,每一鞭下去都带起一道血雾。
“这一鞭,是为你不识抬举。”
崔宥的声音冷得像地牢里的石头。
“啪!”
皮鞭撕裂空气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
崔姣姣咬破的嘴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她想起阎涣带她骑马时扶在她腰侧的手,雪夜里他为她披上大氅时睫毛上的霜花,还有离别前他说过的,让她等着他回来,他们成亲。
“这一鞭,是为朕的江山!”
又一鞭抽在她的脊背上,这次她连闷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在肮脏的地面汇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