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吐出一口气,手中为他翻找着干净衣物的动作却未曾停下。
“她的玉佩”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阎泱送来一身新衣袍,崔姣姣又唤他招呼人备好热水,示意一身湿透的阎涣先不急着说话,而后便推着有些失神的阎涣入屏风后沐浴。
阎涣向后靠躺在浴桶里,小声唤着她的名字:
“姣姣?”
崔姣姣背着身站在屏风前,连忙回应着:
“我在的。”
他心中困惑,与她说出了那个身影相似的扶桑,也同她提起了那枚十分眼熟的玉佩。
“母亲最爱芍药,那是她的家乡颍州常开的花。”
“她是颍州人,是崔宥找来刺激我的,是不是?”
他的声音带着颤,崔姣姣听不清他到底是被雨淋湿后的缩瑟,还是心中被触及伤痕的痛苦。
“将离,你现在还有伤口未愈,不可多思多想。若你真的怀疑那位扶桑姑娘的身份,便遣阎泱将军去探查,不必自己在这里苦想。”
“多思神伤,病好得便会慢,你若养不好身子,又如何护着我?”
崔姣姣说着,轻柔的语气一遍遍安抚着他的情绪,阎涣终于觉得,身上暖了起来。
“姣姣,谢谢你。”
他开口,水波随着胸口的呼吸荡漾,激出阵阵纹路。
“谢什么。”
她轻声问。
“如若没有你。”
他有些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喉结。
“我这一生,只剩凄风苦雨。”
崔姣姣正在屏风后为他倒茶,闻听此话,执壶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溢出杯沿,在紫檀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夜风穿堂而过,熄灭了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谁也没有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痛色。
第46章
水雾氤氲,烛影摇曳。
阎涣靠在浴桶边缘,热水蒸得他冷峻的眉眼难得柔和了几分。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结实的胸膛上,又沿着那些狰狞的伤痕蜿蜒而下。
刀伤、箭痕、火燎的疤,每一道都是他在战场上拼杀过的证明。
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随后崔姣姣便抱着干净的衣衫推门而入。
“衣服放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