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灯一愣,接着有些惊愕地看向他。旁边透明的液体顺着管道输进他身体里,祝青序面色苍白,偏偏还带上了一抹极为勉强的笑。
“很抱歉连累到你……如果梁温注意到你的话,那我以后不会跟着你了,”祝青序冲他弯了弯唇,“反正你是直男不是吗。”
一阵沉默。
宋寒灯靠在门口。他垂下眼,指甲顺着他的力道嵌进门框里,酸麻的感觉从指尖处浮现开来,半晌后他才开口:“……不要。”
祝青序惊了:“什么?”
宋寒灯抬眼。少年眸子乌黑,平日云淡风轻的情绪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了倔强到偏执的神色,“我说,不要。”
“这件事难道是你的错吗?”宋寒灯弯了弯腰,两人的目光随即在半空相撞。观之祝青序,他整个人好像都呆住了,眼睛里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他想了想:“我说,如果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远离一个人,那不过是太懦弱的表现。祝青序,”宋寒灯直起身,“不要把我想成那种人。”
他说着便匆匆移开目光,没敢再看病床上的祝青序,而是一个人迅速离开。
——其实他说谎了。不想远离祝青序,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自己的私心。
为什么不要?
按理来说这是好事,这说明他宋寒灯终于避开了来自男同的骚扰,从而避绝了被掰弯的所有风险。但宋寒灯并没有那么高兴。
因为祝青序太好了。
曾经有人评价宋寒灯,说他是一截毫无情感的腐木。明明才十八岁,他却早已褪去这个年纪所有的勇气,整个人活得毫无感情,也活得毫无意义。
即使他是一段濒临死亡的朽木,但植物的每片叶子也注定要为太阳舒展。他曾经受过太阳的施舍,又怎么舍得放任太阳离开?
祝青序感觉自己可能被灌酒了。
他感觉天花板是软的,水泥地是软的。宋寒灯那句话像是微量的酒精,顺着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神经里——让他醉得毫无察觉,让他醉得猝不及防。
直到他回到家接到来自裴俊臣的电话后,他才有一种慢慢从直男话里清醒过来的实感。
此刻已是晚上九点。祝青序大步来到阳台上,他望着面前黑漆漆的夜空,最后还是心烦意乱地从口袋里抓了颗糖吃。
吃糖能让他清醒一点。
“你今天去医院了?什么时候去医院的?”祝青序很平静,对面的裴俊臣反倒很紧张,“现在你在哪里?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你?”
久久等不到祝青序的回复,裴俊臣忍不住啧了声:“你说话啊。”
对面的话筒只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祝青序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半晌后,他听见他兄弟终于开口,语气郑重:“兄弟,我问你一个问题。”
“?”裴俊臣莫名其妙,“有屎快拉有屁快放。”
“今天的宋寒灯对我笑了,还对我说了超过十个字的话,”祝青序叹了口气,“他是爱我的吧。”
“……”
滴的一声,裴俊臣挂断了电话。
三秒后,这人又给他发来几个巨大的感叹号和几行大字:祝青序,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说不追了不追了吗???!转眼你又贴了上去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不可能追到直男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成功热闹裴俊臣,祝青序心情愉悦,嘎嘣嘎嘣嚼碎糖果咽了下去。他划了几下微信,突然发现宋寒灯头像上罕见地亮起了红点,时间是三小时前。
他手一滑,手机差点从七楼摔了下去。
【宋寒灯】:你出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