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回哪里?
声控灯忽闪忽暗,池皖平静地在心里发出疑问。
下楼的脚步很轻,灯光暗下也不再理会,他魂不守舍,差点崴了脚。
有人迎面走来,酒味,浓重的酒味。池皖借着微弱的月光给那人让路。
砰。
突然,关门声在楼上响起,炸响上下两层的灯。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像小时候被院子里的小孩欺负那般不敢动弹,噩梦里时常会出现的场景出现了,他觉得有人往他身上扔石头。
灯光又暗了。
那人和他擦肩而过。
三秒,五秒,十秒。
……
池皖死死憋着气,直到肺无法承受才不得不张开嘴唇。他的心脏狂跳,头晕耳鸣,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发。
他没认出来。
他都没把我认出来!
池皖咬牙切齿,为亲生父亲的这个行为感到荒谬。
咚咚咚!
敲门声。
然后门又开了。
“快进来,你没碰见他吧?”池皖听见妈妈的说话声,“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外边生活得好不好,刚刚一看,他可瘦了……”
然后……然后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没碰到没碰到!就算遇到了又怎样?他还敢在老子头上撒野啦?”池仲生说,“哎,别提他,老子今天心情好,赢了五万块钱!婆娘,给你零花钱——”
砰!
刚刚还得瑟的男人瞬间被撞翻在地,那个飞速冲上来的身影动作狠而准,像一头捕猎中的猛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死死咬住猎物不放。
“你还敢回来。”池皖捏着他的衣领,手背不知什么时候擦破了皮,嫩肉暴露在空气中,又随着他动作摩擦,很疼。
“你他妈的还没死啊?池仲生。”
小区一层只有两户人家,面对面,和邻居生锈的铁门比起来,池皖家的防盗门要更加稳固安全,这是池皖挣钱后,给家里换的第一个东西。
此刻,池仲生上半身在屋里,下半身在门外,粉红的钞票散落满地,他挣扎着扭动四肢想要反抗儿子,奈何上了年纪又疏于锻炼,只能像濒死的鱼一般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