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喻修明点点头,尝了一口景彦的特调,品了品奇奇怪怪但又有点好喝的味道,“我想,是我一直给安宁的安全感不够,他才会忙着给自己买房子,才会忙着给自己找出路。”
“所以?”景彦好像有点明白喻修明的意思,但不确定。
“我送给他的房子,他都不放心。”喻修明慢慢说,“要不然,他也不会自己费劲再去买。”
喻修明说到这儿顿了顿,景彦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不易察覺的,委屈。
虽然覺得这个词很和好友的气质相悖,景彦还是眼观鼻鼻观心,把舞台留给了喻修明一人。
“我覺得现在这个当口,他本人处在风口浪尖上,我應当保护他。”喻修明微微垂下头,“至少不应该再让他失望。”。
周五晚上,安宁睡得很沉。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真的累了。
不是平素脑力劳动的累,而是实打实的,体力劳动的累。
他住的房子每周一工作日会有固定的家政服务上门打掃,但安宁觉得自己既然周六辞职,大有可能当天、或者最晚次日就会搬离这里。既然住了这么多年都安稳开心,搬走的时候也理应站好最后一班岗,把一切收拾停当。
安宁买了三只大行李箱、一只小行李箱,将属于自己的衣服行李都打包装好放在玄关边,随后周五下班回家之后就开始收拾整理,力求自己离开之后这件房子整洁如新。
平时住的时候安宁觉得自己绝不是邋遢的人,没有把屋里摆得很乱,再加上每周都有固定的家政过来打掃,即便是他居家办公的这两周也不例外,所以他成功误判了整理屋子的工作量。
周一他在家看着家政服务輕轻松松就将屋子整理好,便大大咧咧以为自己也能做到。
现在发现,术业有專攻这句话果然不错,專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幹。
幹到一小半,安宁坐在地板上,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亡羊补牢,立刻从手机上叫个家政服务的人过来帮忙,但他看了看已经指到晚上十点的时钟,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一路整理到晚上十二点,还是留下了一部分工作到第二天上午。
安宁认命地给自己定了个早上六点的闹钟,逼迫自己在非工作日也破天荒早起一回。
等辞职之后不忙着立刻找工作,先窝在家里休息一阵,安宁想要体验体验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在心里给自己画好饼,安宁干活都好像多了点力气。
上午九点半,终于只剩下阳台没扫尾了。
阳台空间不算特别大,而且安宁踏足的并不多,收拾起来不算费力,可以耽误一会再进去。
晴天,冬日的阳光透过几层玻璃投射进敞亮的起居室,又裹挟着早已被室内恒溫系统软化了的溫度,洒下滿室温暖。
安宁胸口微微起伏,小幅度的气喘让他觉得四肢都很有活力,血液循环让手脚都很热,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凉。
相仿的姿势、相似的场景,都是勾起回忆的灵丹妙药。
上一次坐在这里,是在干什么来着?
安宁自认是个心性成熟的成年人,屋子很大,各种配套设施也都十分齐全,平时工作大多时候也还算顺心。因此,他自忖并没有因为空间有限、或者是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心情不好而坐在地板上发呆的时候。
不过最近还真的有一次。
坐下之后,人的视线会自动变低。当一抹颓靡的豔色钻入眼帘时,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那是什么。
一片玫瑰花瓣。
隔着阳台和起居室之间的玻璃门,鮮豔的颜色依旧很扎眼。
安宁记得这花他早早在过了花期之后就滿怀遗憾地抱出去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