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喻修明坐在原位垂眸,沉吟不语。
这倒不是安宁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画面。
一般来说,领导在不满意、却又不想直说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态吧?
但这对安宁来说十分陌生。
他跟在喻修明身边这些年,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喻修明脾气很好,也是个追求效率的爽利上司,不会同他打哑谜,有不满意需要指点的地方九成以上的可能会直说。当然,此外还有就是,他们在工作上十分合拍,安宁很少会让他不满意。
“喻总,您还有什么顾虑嗎?”安宁探了探身,试探地问道。
“把你手上的工作分给几位副总,这方案之前就听你提起过。”喻修明状似不经意笑了笑,抬手重新戴上眼镜,右手滚动鼠標,好像是重新打开了电脑上的文档界面,“那个时候我还奇怪,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这些。”
安宁一愣,大脑像上被冰雪冻住了一样一片空白。
怎么会?
他穿书之后虽然接受了所有来自原主安宁的記忆,但是記忆毕竟是记忆,和常人一样,既有疏漏错误之处、也会有忘记的地方,同时也会出现自然的“记不清”的现象。
他不记得,在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从前的安宁有说过这样的话、出现过这样的想法啊。
可是如果只是记忆出了点小小的失误,或者是有一点没记住,倒也正常?
一时间捉襟见肘,安宁勉強答话,想要含含糊糊圆过来,“啊?之前……我……”
喻修明眼神微寒,镜片反射过一股冷冽的光。
安宁还没反應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来不及暗中思考下一句该说点什么才能圆回来,就只觉得眼前刮过一道灰色的风——似乎速度很快,但事实上,是他自己愣在了原地,而喻修明不慌不忙,从容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他们原本隔着一张办公桌相互对坐,座位離桌子就很近。
而喻修明犯规地绕了过来,还犯规地挤进了安宁和桌子的空隙之间。
原来就这么一点点的空隙,还能容得下一个身材标准匀称的男人。
喻修明单手挑起安宁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他,逼迫安宁将躲闪的目光直戳戳投向自己。
“安宁,我问你。”他一字一顿,“真的有这件事嗎?你说过,还是没说过?”
嘶……原来喻修明的手劲这么大!
这是安宁的第一反应。
突如其来的钳制对他来说猝不及防,安宁忘了自己还想说点什么徒劳无用的话,只是在被迫与喻修明四目相对的瞬间,就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一种強烈的预感袭上心头。
不好!
“喻总,您……”安宁低声开口,声音里掺了祈求,“您怎么……能不能先放下我……”
若非他心里有鬼,此时此刻,一定要痛骂喻修明是个十恶不赦的流氓了。
刚表白三天,对方充其量还在考虑,根本就没有正式答应,就忍不住色欲熏心动手动脚!
可是安宁知道,喻修明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他还知道——就是方才那个瞬间,喻修明仿佛读懂了很多——很多他瞒住了很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