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璧月指了指那夜行客:“看看这人是谁,认识吗?”
沈云麟上前,撕开那人蒙脸的布巾,辨认了一番道:“认识,他叫程拓浪,江湖上人称金陌刀。原本以他的身手,江湖上也算排得上名号,可惜,一次比武中被人废了用刀的右手,听说已经退出了江湖,我想他来药王谷求药可能是想治好他废掉的右手。”
沈云麟:“可惜右手没治好,又撞到李府主你的手里,又废了一只脚。啧,还真是可怜……”
他说着可怜,语气却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他方才败在对方刀下,几无还手之力。眼下看到对方比自己还惨,顿时觉得胳膊的痛苦都减轻了几分,使劲踹了程拓浪几脚。
李璧月道:“金陌刀程拓浪?”
沈云麟:“他也是此次仙品大会的求药之人,不过他一向深居简出、独来独往,可能李府主没有见过。嘿,第一次做贼就撞到我手里,哦,不……”他陪着小心,道:“是撞到李府主你手里。”
李璧月对此不置可否,望向沈云麟:“沈大掌柜,你深夜潜入司花殿,是来干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未卜先知有人会来盗花,特意前来捉贼的吧……”
沈云麟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她看破,但他也没傻到会主动承认,打了个哈哈道:“当然不是。唉,眼下离圣花彻底盛开还有好几天。沈某是心中着急,又想着有李府主你在,这花沈某人多半是摸不着了,所以先来过个眼瘾,免得回去有人问起,说是到了药王谷,连莎诃魔罗花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
他忽然又觉得不对,他是想做贼来着,李璧月不一样是来做贼,他有什么好心虚的。想到这里,他抬头挺胸:“不知李府主你到这司花殿是来干什么的?”
李璧月:“我是跟着你来的。”
沈云麟一愣。从他的住处到司花殿并不近,李璧月跟踪了他一路,他竟一无所觉。
他一个哆嗦:“你跟踪我做什么?”
李璧月没有回答。今晚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跟踪沈云麟,可见她白天里的推测错误。不过,倒是阴差阳错阻止了这两人想要偷花的行径。
她的目光淡淡在程拓浪身上扫了一眼,道:“叶谷主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回来,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今晚的事情你自己向她解释即可。哦,对了,这个我先拿走了,明天再还给你。”
她顺手取走了沈云麟臂上的银镯,又将程拓浪的那柄弯刀扔入湖中,转身离开。
沈云麟气得牙痒痒,知道李璧月为了防止他又去偷花,特意搜走了他的武器,可他连说个“不”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璧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在起风的湖岸等了一会,仍然没听到司花殿有动静,恨恨骂道:“都是在药王谷求药的,凭什么老子就得听你的。鬼知道叶谷主什么时候回来。她一夜不回来,难道老子就得在这里等一夜。不管了,先回去睡觉……”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程拓浪,重重地踢了后者一脚:“他妈的,老子还得带你,真是晦气——”
虽说如此,他也不敢罔顾李璧月的指令置程拓浪于不顾,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将眼前人拖走。
***
李璧月沿着湖岸一路奔驰。
她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为何叶衣霜竟会不在司花殿中。而且殿中的打斗持续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回来,她去了哪里?
她本人不在就罢了,为何司花殿连一个守卫也没有。
还有,这药王谷白天平静得如同一处世外桃源,可是一到晚上就命案频发,背后操纵一切的那只手究竟是什么?
忽地,她停住脚步。
不远之处便是湖边那座低矮的房子,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房子后面走出,正是她那晚见过的磨剑少年,春三娘口中的“水鬼”。
那少年手上提着剑,足下如飞,向东北急掠而去。
李璧月心念急转,东北方向,那不正是她所居住的湖边小院吗?他去那里做什么?
小院之内,玉无瑑正在浅眠。
其实,这几日都是如此。一来,失明之后他对白天和黑夜的感知就很弱,睡眠有些紊乱;二来,他感觉到李璧月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