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又说:
“方才桑布他们想来求主子一个出城符牒,被我给挡回去了。”
“你做得很好。”
裴淮瑾缓缓开口,“如今瘟疫当前,任何人不得随意放出城。”
况且还是那三个同大燕不是一条心的北羌人。
“还有,谢……谢三公子今晨在城门外闹了起来,我们的人险些拦不住,最后是谢大公子的人将人带走了。”
对于这一点裴淮瑾早有预料,他淡淡应了声,没说什么。
未出片刻,马车在城西的军营外停了下来。
马车里分外安静,楚鸿在车外等了许久,主子才从车里走了出来。
楚鸿看了他一眼,并未瞧出他神情中的异常,只是不知为何,那双原本就有些疲惫的眸中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赤红。
很快,那些情绪全都荡然无存,裴淮瑾又变成了那个清冷端方的裴大人。
如今的裴家军早都已经算不上是裴家军了,在那一年裴鹤枕出事,镇国公回京后,整整九年,裴家军都像是几乎被人遗忘了一般。
一部分裴家军被分配到了别的军营,而更多的则是年龄到了后解甲归乡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还留在裴家军的军营里,朝廷不给拨付银子,他们平日里便靠开垦过去的军屯为生。
而这里面最高级别的将军就是徐中行,是此前裴鹤枕的副将,跟着裴鹤枕的时候二十八九,如今年龄也近四十了。
徐中行只知道梧州如今新来了一个梧州令姓裴,并不知道裴淮瑾的身份。
然而当他看到裴淮瑾的一刹那,他就恍惚以为曾经的骠骑将军回来了,他怔怔盯着裴淮瑾的脸看了许久,眼神中似有怅然和激动。
裴淮瑾瞧出他神情中的情绪,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躬身对他作了一揖:
“从前听兄长提起徐将军时称将军骁勇善战、侠肝义胆,今日一见果如兄长所说。”
徐中行一个年近四十铁血铮铮的硬汉在听见裴淮瑾提起兄长裴鹤枕的时候,也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扶住裴淮瑾的手臂,将他托了起来。
“裴……裴大人快快请起!本将受不得您这一拜!”
他的视线来回在裴淮瑾的脸上和身上扫视,“裴大人、裴大人仪表堂堂,丰神俊朗,有当年骠骑将军的风范!”
裴淮瑾似是也想起了兄长,沉默了一瞬,随即他视线往军营中巡视一圈,问道:
“如今这军营中怎么样?”
徐中行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边陪他往进走,一边回道:
“想不到新来的梧州令是小裴大人,城西的军营如今还剩近千人,另外还有三千余人在城外,他们都不愿意走,小裴大人封城封得及时,城外的弟兄们倒是无事,就是这军营里有约莫三四个人有了症状,都隔离了。”
裴淮瑾颔首:
“大夫如今已经找到了瘟疫的病因,相信很快就能研究出对症的药方。”
这次瘟疫唯一庆幸的是,同十几年前那次的病症十分相似,估摸着病因也八九不离十。
徐中行连连应是。
一路过去,碰到的士兵看到裴淮瑾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看徐中行又看看裴淮瑾,最后激动地对裴淮瑾抱拳行礼。
倒是其中有一个身形圆硕的彪形大汉,看见众人围着裴淮瑾激动不已的样子,他从口中抽出草杆儿,呸地往地下吐了一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