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瑾收回目光,胸口的起伏有极为细小的变化。
沈知懿感受到了,微微屏住了呼吸,手指不自觉攥紧。
过了好半晌,她听见裴淮瑾低哑的嗓音从滚动的喉结里溢出:
“过去之事便不提了,你好好在此养着。”
男人的声线平稳,说话的语气同从前每次对她说教时很像,严肃的语气,又带着些无可奈何。
仿佛无论她怎么做,他都从未对她满意过一般。
可从前无论秦蓁做什么,他却总是满眼欣赏和赞溢,连带着,他总是对秦茵都比对自己多几分宽容。
沈知懿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眸中的光一寸寸黯淡了下来。
时间仿若静止,雪落的声音被无限拉长,离开了他怀中,冷意一丝一丝从手指尖重新漫了上来。
“所以淮瑾哥哥还是从未信过我对么?”
她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同昨日风雪中她看他的眼神很像,却比那时候更黯淡。
裴淮瑾没说话,神情却不言而喻。
她忽然垂眸轻笑,声音轻飘飘的:
“原来光风霁月的裴少卿,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断案的?昨日在裴府当着长公主的面,你何不教他们处死我算了?”
“你别任性!”
裴淮瑾的语气中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他的唇线拉直,平静的眉眼间掠过一丝细微的波澜,企图用冷下去的语气遮掩自己心底情绪的失控:
“沈知懿,你怎么敢将‘死’字挂在嘴边?”
“我有什么不敢?!”
沈知懿笑着红了眼眶,“沈家都死绝了,我还有什么不敢?!”
她逼近他:
“那便以死明志好了!全了你裴家的清正和体面,从此你裴淮瑾身上再无世人诟病的沾着‘沈’字的污点!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沈知懿!!”
裴淮瑾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然后房间里霎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他呼吸重着抬眸,却见对面那小姑娘弯着唇角,眼底笑意狡黠,手中拨弄着床侧的穗子,像是方才那句话就仅仅只是一句逗他玩的玩笑话一般。
裴淮瑾气息一哽,长舒一口气,语气落了下来:
“你可知,秦茵的喉咙险些因为那药毁了?”
“所以呢?”沈知懿轻笑。
裴淮瑾压着语气,“倘若她的嗓子毁了你以为你……”
“淮瑾哥哥就那般笃定,她不会冒着毁了喉咙的风险来栽赃陷害于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