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何指着那卷宗上的名字,压低声音道:
“昨儿夜里,国子监蔡司业家里死了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今儿那女子的家人便闹到了府衙……”
孙何有些矛盾,不知该不该说,只因这蔡司业恰好还是秦府的表亲,而京中谁人不知,裴大人与那秦二姑娘好事将近。
可偏偏这事实是丑闻,唯有裴大人能够出面快刀斩乱麻,方不辱朝廷威严。
裴淮瑾翻了眼卷宗,蹙眉:
“蔡司业的妻子前两日不是才去世?”
孙何唉了声,“这不就正是因为那事嘛。”
孙何偷偷觑了眼裴淮瑾的脸色,见他神情如常,这才道:
“这蔡司业当初因家中逼迫娶了表妹为妻,可他并不喜这表妹,对外总说只将她当做亲妹,原本这么多年他那表妹安安分分并无错处倒也相安无事,可谁知这蔡司业在今年年前的一场宴饮上认识了一小官之妹……”
裴淮瑾面色平静,“继续说。”
“诶。”
孙何接着道:
“起初倒也罢了,蔡司业和那女子还恪守着规矩,可谁知从哪次起那两人就滚在了一处,从此这蔡司业就跟着了魔似的,也不着家了,天天就往人屋里钻,直到那女子前段时日怀上了身孕,这蔡司业不干了,说什么都要跟他表妹和离,娶那女子为妻。结果呢……他这表妹其实打从年初就被诊出了不治之症。”
裴淮瑾拿笔的动作一顿:
“这么久蔡司业都没发现?”
“他那表妹也是个倔的,不愿意同他说,蔡司业自己就更别提了,心都不在他表妹那。”
孙何叹了声:
“结果这不,没多久他这表妹便香消玉殒了,结果人一死,嘿,这蔡司业倒深情起来了,这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最爱的人原来是他表妹,还坦言此生终身不娶要为原配守贞。”
说到这孙何呸了声,“……人死了他知道守贞了。”
裴淮瑾不轻不重地睨了他一眼,孙何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这小官之妹必然不愿意啊,无名无分跟他一场,肚子都大了却连名分都没落下,昨夜便带着家人闹到了那蔡府的灵堂,结果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说来也是唏嘘,那女子一不小心撞在了棺材角,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孙何摇了摇头:
“这蔡司业也是国子监的老人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这案子被京兆府压了下来,这才移送到咱们这来,大人,您看……”
孙何拉长了语调,然而说完后等了会儿,却不见裴淮瑾搭话,他不由奇怪,这一看去,才发现裴大人不知想什么出了神。
他心中惊奇,悄悄觑了他几眼,故意咳了两声。
裴淮瑾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
“卷宗你搁着吧,那小官的家人呢?先让冯铭去录口供。”
“诶好——”
孙何看了裴淮瑾一眼,关切道:
“大人可是这几日公务繁忙没休息好?今儿除了这一桩之外都是些小案子,大人不如……”
裴淮瑾往太师椅后靠去,阖眼按着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