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表彰大会还有几天时间。
闻慈夜晚回家,心情还是很激动,她上辈子毕业后就是自由职业,但听说过祖国的考公大势,这辈子自己也算是个公务员——七十年代都是国营单位,怎么不算是公务员?
她不仅当上了,居然还能评上市先进了!
闻慈觉得自己红得响当当,太出息了,这个好消息必须给未来对象分享一下。
徐同志一周没给她寄信了,闻慈也就攒下来一封信,准备等收到回信的时候再一起寄给他,她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新信纸,纸是供销社买的笔记本,整齐地撕下来。
她不喜欢那种红格子信纸,格子太大,一张写不了几百字,显得字迹都没那么漂亮了。
闻慈给钢笔灌了蓝黑色墨水,不用打草稿,便开始写:“小徐同志:不知道你这两天在忙什么,但是我必须要告知你一个好消息:我,闻慈,要评上市先进了!……”
随随便便就写了一页纸,闻慈在结尾署上自己的名字。
底下的空白也没浪费,她随手勾了一支玫瑰花上去,反正现在大家也不知道玫瑰花的含义,她大可以暗戳戳满足自己的仪式感,感情怎么能有仪式感呢?
她以前连自己独居,都要时不时买束花哄自己开心呢。
把这封信晾干,和上一封一起,放进雪白的信封里,再放进抽屉。
闻慈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一轮皎洁弯月,今晚的月亮好亮,不知道小徐同志看到了吗?
……
银白色的月光清冷柔和,打在树梢,洒下银子似的碎光。
徐截云坐在车后座,望着窗外的月亮也在想,不知道小闻同志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了,不知道她谁没睡觉,他不在的这一周,她有没有寄来画着花朵的信?
他这周出任务,没给她回信,她会不会生气?
不不,徐截云觉得闻慈不会生气,但她可能装作生气,故意不给他寄信。
“副团长,你笑啥呢?”
大大咧咧的声音打断了徐截云的思绪,他扭过头来,发现副驾驶上的葛小虎整个人转过来,扒着椅背,那双大眼睛瞪得很大,充满好奇——他一个大男人,总这么八卦干什么?
徐截云拉平上翘的嘴角,“那你乐什么?”
葛小虎的脸上笑得比他还厉害,恨不得咧到耳根,他一拍黑色椅背,理直气壮,“我头一回做四个轮儿的车,当然高兴啦!副团长,你肯定不是头一次坐吧?”
徐截云的确不是头一次坐,以他的家世,小时候就坐过轿车。
他看葛小虎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葛小虎嘿嘿一笑,却不说了,扭过头去,重新在副驾驶上舒舒服服坐好了。
徐截云:“……”他真是搞不懂这一个两个的。
徐截云把目光重新投向月亮,等车一到,和开车的同志说了两句。
葛小虎没走,他今天心里高兴极了,不止是因为坐了小汽车,他紧紧跟在徐截云的背后,嘴巴开开合合地念,“副团长,你真要办特种大队啊?特、种——这词儿咋这么好听呢?哎呦,我真能进吗?我这么老实,副团长你可不能骗我。”
徐截云面无表情,出任务和不出任务的葛小虎,真是一个人吗?
他不耐烦道:“国家发展,往后的战争形式也会有变化,以往靠人数堆积的战争会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会是更加高精尖的战争形势——葛小虎,你学历是什么来着?”
葛小虎骄傲地一挺胸脯,“我上过初中呢!”
徐截云觉得自己的脑瓜胀痛,他停住脚步,“那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