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仙君本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但她没有,为什么?
耸立的船楼上。
“你就这么放过那个申少扬?”
面色青黑的大司主语气生硬,似乎是还没学会在化神修士面前该怎么说话,想缓和,偏又更像质问,“他是个魔修。”
那一丝魔气瞒得过任何人,却绝不可能瞒过原本就是魔修的曲砚浓,方才他质问申少扬两次,都被她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要说她无意包庇,鬼都能不信。
曲砚浓很平静,“所以呢?”
徐箜怀意识到这是一个根本不打算交流的姿态。
如果面前的人是奔逃五域的亡命之徒,又或者权柄赫赫的狡诈狂徒,徐箜怀有的是办法和他们打交道,他的大半生就是耗在这些人身上的。
他永远在啃最难啃的骨头。
可她不是盘中骨肉,也绝不会有人敢将她看作一块骨头,她永远在桌边上座。
细究起来,他是以下犯上。
徐箜怀青黑的脸绷得很紧。
“我以为你是最不会包庇魔修的人。”
他语气更生硬,“如果你想包庇魔修,魔门也不会覆灭。”
曲砚浓叹口气。
很显然,指望徐箜怀这样的人学会“变通”完全是奢望,有上清宗的规矩横在面前,即使他能想明白地位和身份,他也会黑着脸往前撞到头破血流。
她的目光向下,落在吵嚷的甲板上,年轻的阆风使和他的同伴们勾肩搭背又推推攘攘,偏偏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一看就知道背地里聊得欢畅。
他们周围没有一点灵力传音的波动,连她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看来是用上了那对从知妄宫里得到的灵犀角。
“我倒不后悔覆灭魔门。”
曲砚浓说,“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徐箜怀敏锐地看过去。
一般来说,这种句式后面就会跟着一句“但是”。
不过曲砚浓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但是”。
她转而说,“我刚见到申少扬的时候,他脸上有魔纹,身上有魔骨,结丹后却没有了,身上也没有魔气了。”
徐箜怀立刻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他和你一样,毁去了魔骨?”
他问,又断然,“不可能,他出手时有魔气。”
曲砚浓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