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愿再自己陪自己演这场戏,索性没有搭话。
幻听与幻觉已经越来越重了,他有预感自己活撑不了多久,还要吩咐六梦寻来一位足以根治他所有病灶的高人。
这个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否则,他迟早会变成疯子的。
掀开被褥,他躺进熟悉的衾被中,问着那些还尚残存的属于女人的水粉香气。就这样闭着双眼,迫使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终于在长夜中得以安睡片刻。
直至夜班风来,他探着手去摸,却摸到了一副柔软的女儿身子。温热的触感将他瞬间从睡梦中回到现实。
他撑起身子,惊魂未定地带着被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缩在一角不肯靠近。这一番动静自然惊醒了床上昏睡之人,她眯着眼睛缓缓坐起身,却发觉身上连一块薄被的痕迹都没有,冷嗖嗖的。
抬眼一看,那始作俑者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蜷缩于一隅。
“夫君,你怎么了?你在那儿做什么?”
……她会说话。
她和明珠,都是有气息的,都是有温度的。这桩桩件件,都在清晰明了地告诉他:
这好像不是梦。
这不是梦。
是活生生的人。
“……夫君?”
“你别过来!滚!滚!滚啊!”
他慌不择路地逃出去,一路沿着青石板路奔跑,不知道要奔向何处。怎么会这样?他真的快要死了吗?这是他必须经受的回马灯吗?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会再次出现他面前?
“啊!”
脚下一个没注意,便整个人跌进了水潭之中,灌了个饱。那池子铺得很浅,他却在这池中浮沉不定,怎么都攀不上那根漂浮在水面的浮木。
他忽而觉得太累。
如果这是他的幻觉,是不是这样永远睡过去,他就不会再看见任何不该看见的东西了?是不是只有他死了,永远地沉睡下去,她们才能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如果这是他的幻觉,那么他触碰到的又是什么?
不到半刻,他被赐予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再新鲜不过的空气。
这一次的地方终于对了。
是他的书房。
桌上的烛火灭了,借着月光依稀还能辨认出几封未完成的文书的影子。
身边的榻侧冰凉,叠得齐整,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歇息在这里。他披上衣袍,走至桌前欲饮下茶水。
外头却忽而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