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也来花楼?”封离垂眸,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青铜牌。
三元天师,道行不算太浅。
也不知是闻到了些许魔气,还是有心人重金聘请而来。除魔正道之人多化形成影来去无踪,鲜少如此招摇过市、大张旗鼓。
修为在此做不得假,但只须臾之间,所谓洁身守道的修士便这副三魂出窍的模样,究竟有无真材实料,可就是后话了。
“鄙人……师出天元,”那人摩挲着腰间的铜盘,双眼瞪直似六神离窍,“受尊师之命,下山除魔。”
“哦,要抓我。”封离颔首。
“媚魔横行于世,我天元宗弟子皆出山寻魔除恶,必要先于众宗门,将其封印于我嵇山之下!”
“哦,还要封印我。”封离了然挑眉,又不由望天思索,“不过……论斩妖除魔,在下只听闻过灵霄剑阁的天下第一剑。”
“如今既有灵霄阁主出山,这降伏媚魔之事,又何须轮到天元宗来做?”
“所以——”
他将眼前那人腰间的青铜牌轻而易举地摘下,翻转端详,“你的三元精丹,于我这里,才是最好的去处。”
魔气凝结而成的结界难以被外人察觉,封离看着那枚内丹,周身微弱的金光随着他逐渐合拢的手掌延淌四散至筋脉,而后消失不见。
“弄坏了旁人的衣衫,却不懂得赔礼。”他垂眸看了看身前那皱巴巴的织锦,在结界消散之前拂手换了衣裳,“真是个贪婪又刻薄的人啊。”
封离身形移散,隐于夜色之中,俯瞰着花楼中央比肩接踵的人群,又掀起一阵惊惧而急促的尖声高嚇,有趣至极。
过了今夜,与他结下仇恨的人应又多出了许多。兴许有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符修的本家,也或许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嵇山天元宗。
可惜他没兴致在意蚁雀,眼下,有远比这些更吸引他的人。
魔会感到饥饿,但魔不知何为餍足。
灵霄剑阁阁主出山一事,无需旁人奔走相告,有些魔闻着味儿就来了。
元婴修士的元力,是任何一个食灵摄魄的魔所梦寐以求的东西。以他如今的功法,还不足以达到捕食仙体的地步,但若有元婴丹元相助,一切便都只在早晚之间罢了。
神魔之境,届时也不过探囊取物,求仁得仁而已。
那丹元似乎有着无尽延绵的香甜气息,勾着他的心魂,在月夜之中循着这缕诱惑翻山越水,有些意外地停在了紫虚山下,一处滚着热气的馄饨摊子前。
好香,和馄饨没关系。
封离隐去气息,静静匿于暗处看着那人的背影,却眉头渐蹙。
竟是个女子。
实所谓正中其下怀,倒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消息。
但与之相比,更蹊跷的是——
他无法感知她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