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这个名叫俞成玉的,是俞家的一个早逝的男娃娃,那么俞家的大姑娘就应该是他的姐姐,只是不知其名姓。
她又想起来不论是俞老夫人还是她身边的丫头,私下里都唤玉姑娘为公子,若是这样,这所谓的还魂禁术,就一定与她脱不开干系,说不定——
她久病不能愈,神智也疯癫,又有恶鬼缠身,也是因这邪术所致。
“你们这是从哪弄来的?”那人摘下手衣,“这骨头里渗的血还没干透呢,人骨看着也有些年头了,不会是从坟里刨出来的吧?”
他抻着头瞅了瞅几人,“你们几个,摸金校尉啊?”
“要真是,我们早都扛着金箱银锁上路了。”蒂罡摸了一把鼻子,吸着气道,“这就是……”
“路上捡的,对。”
“这么邪乎的东西你们也敢捡,不怕半夜撞见鬼啊?”那人手指着染血的头骨,“这上头可是人血,是极凶之物。”
“这样的东西,一般人家里是不可能有的,您说是吧。”李闻歌开口,“看上去阴气太重,或许是有什么人用来做邪祟法事,也说不准呢。”
“诶呦,”那人一拍大腿,“我们这儿虽说是天高皇帝远,到底还是尊法重治的地界。这种邪术稍微阵仗大点儿,官府带着家伙就抄上门来了,除非是只手遮天的达官显贵,上能打点下能捂嘴,倒还另说。”
“不过从前也有过行邪术弄死人的,但那是多少年前了,我还是个刚跟着师父入门的毛头小子呢。”
“那您可还记得其中原委?”
他挠了挠脑袋,“要说细枝末节是记不清了,总归招上了鬼,死相都是惨不忍睹的。我就记得是个男人,单足朝上被人扒了衣裳,倒吊在歪脖子树上。”
“我当时一进去,师父就说好重的阴气,不只是死人味。后来把尸首抬走了,衙门的人看见房里头那被褥子上,东一块西一块全是浓浊,热夏都捂馊了。”
思及此处,他还抬起手在鼻尖处扇了扇,像是回忆起了那时刺鼻的味道,“天知道这汉子成天在窝在床榻上瞎琢磨些什么!”
“几个衙役将那枕头一翻,里头好大一面八卦镜,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的,又是土又是锈,压根也照不清人。”
“请方士来做法驱邪,原是这铜镜是这汉子封酒坛子时,从院里那棵歪脖子树下挖出来的。那棵歪脖子树是棵老槐树,槐树聚阴,镜子沾了邪物,把一个色鬼给招上来了。”
“尝到第一回甜头,那汉子便越发不可收拾起来,白日里想,夜里偷|欢,没过多久精气耗了干净,人也就归西了。”
李闻歌忽而想起来,俞宅的庭院里,也有一棵香得腻人的槐树。或许那棵树下,也有什么值得拿来考究的东西呢。
“好,那就多谢阁下解惑了。”
身后封离与蒂罡二人闻言跟随着她一并走出门,那仵作“诶”了一声,匆匆忙忙拦在几人身前,“不是,您几位还没给银子呢,我这儿可不是给人打白工的地方!”
话音未落,银光闪过,长剑便抵在了喉边。他吓得登时噤了声,颤颤巍巍抖着双腿就要跪下,“大、大人饶命……”
“小人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李闻歌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将剑刃撤了下来,“真是禁不住吓呀。”
“自然不会少了你银钱,但与其要多少给多少,阁下就不想多拿点吗?”
那人还没缓过劲来,略略瞥了一眼李闻歌手里执着的长剑,剑刃映着他惨白的脸色。他吞咽了一把,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敢问贵人……此话何意?”
“今日黄昏之前,去北长街城门那里的告示面前看看,上面通缉的几个人。”她顿了顿,“找到越姑城俞氏金楼,告诉他们,你见过通缉令上面的人,他们拿了一座观音像,往城中印方客栈去了。”
“那……那然后呢?”
“你能得到,”她故意压低了声线,“黄金万两。”
“可一定记住了,别跑错了地儿或误了时辰。飞到嘴的财,不要白不要。”
几人出了门,封离道,“恩人,我们眼下是要去印方客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