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斧头,凑过去,想着好好表现,便拿起地上的水碗递上,虎目炯炯:“前辈,您喝口水,歇歇。这补网的活儿,粗重,要不让我试试?”
沈青崖头也没抬,手指依旧灵巧地动作着,声音透过灰纱传来:“你?你那手劲,我这网经不起折腾。”
这两日这小子的手劲她见识了,力大如牛,下手没轻没重。
林啸心道:看!这举重若轻的架势!连拒绝人都这么有气势!绝对是高手风范!娘亲是怕我毛手毛脚弄坏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沈青崖只是单纯心疼她那几张赖以生存的破网,修补不易。
林啸讪讪缩回手,却不气馁,蹲在一旁没话找话:“前辈,您这补网的手艺真好啊,又快又结实,比我们镇上最好的织网师傅还厉害!”
“嗯,补多了,手熟。”沈青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补就没得吃,能不下功夫吗?
林啸内心:娘亲真是艰苦朴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前辈。”林啸开始迂回进攻,心脏怦怦直跳。“您是不是以前……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大世面?”
他紧紧盯着帷帽,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沈青崖手上动作不停,随口答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年轻时候,谁没瞎跑过几年。”
这是大实话,当年她仗剑天涯,确实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林啸内心:果然!娘亲当年定是纵横江湖,见识广博!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都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那……您肯定听说过‘惊鸿剑神’沈惊鸿吧?”
“咔。”
沈青崖补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梭子尖端轻轻磕在了木质支架上。
那停顿转瞬即逝,她随即恢复了编织的动作,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沈惊鸿?听过。江湖传闻里,那是个欺师灭祖、十恶不赦之徒,早该挫骨扬灰了。”
林啸一听就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沈青崖帷帽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么说她”?这话听着不对劲……这憨货难道……她心头一紧。
旋即告诫自己:沈惊鸿早已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沈青崖。若还想多活两年,这个身份绝不能认。
她不动声色,指尖穿梭的动作依旧平稳,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事实如此。江湖上谁人不知她杀了授业恩师,被师兄亲手打下万丈悬崖?”
林啸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她停顿了!她果然有反应!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在掩饰!
他激动起来,声音不由得拔高:“那是他们污蔑!我爹说过,惊鸿剑神是天底下最厉害、最仗义的女侠!剑法通神,医道通天,仁心仁术!她……她定然是顶好顶好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那层灰纱,试图窥见一丝波澜。
沈青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这小子是话本听多了吧。
本姑娘剑法超群是真的,医道通天?那是胡扯,她当年可不会医术,我是快被毒通天了,久病成医好吧。
她假意轻咳两声,气息显得虚弱:“咳……江湖传言,多有谬误,当不得真。”
我不是沈惊鸿,我只是一介渔妇。她在心中默念,手上梭子穿梭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