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嘱咐道:“慢点喝,别呛到。”
林啸愣了一下,顾不得许多,就着碗沿,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温热的粥水滑入喉咙,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感。
他吃得有些急,一碗粥很快见底。
沈青崖直起身,将空碗放回桌上,不再看他。
“肠胃空了几日,初次进食不宜过多。”
林啸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感激之情更盛,忍不住又道:“前辈,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晚辈林啸,斗胆请教恩公尊姓?待林啸伤愈,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但有所命,劈柴挑水、护院守门,晚辈万死不辞!我力气大得很!”
沈青崖正拿起抹布擦拭桌面,闻言头也没回,只丢下一句:“沈,养好伤,能自己走动,便是最好的报答。现在,节省体力,勿再多言。”
沈?林啸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这位沈前辈的关怀方式,真是……特别。
但那份救命之恩和此刻的照料,却是实实在在的。
屋外传来老马灰影不耐的响鼻,沈青崖出去添了草料。
林啸透过窗户,看到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懒洋洋地嚼着干草,瞥向他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淡漠和嫌弃?
林啸:“……”这马,脾气似乎不小。
傍晚,沈青崖需去给村民换药。
“我出去一趟,你勿要出屋。”她叮嘱道。
“前辈放心!”林啸立刻保证。
待她走后,屋内恢复寂静。他躺了半晌,实在耐不住,小心挪下床,想在院中稍稍活动筋骨。
刚试着调动一丝内力,经脉便如针扎般剧痛,冷汗涔涔而下。
“唉,这内伤真是麻烦……”他沮丧地叹了口气,一抬头,又对上马厩里灰影那双马眼睛。
林啸被灰影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愈发尴尬,讪讪地挪回屋里躺下,心里嘀咕着这渔村里的活物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像凡品。
是夜,海风呜咽,林啸深陷于高热与剧痛交织的混沌之中
骨骼如被拆解,经脉似有烙铁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撕裂的伤口。
他意识涣散,在破碎的噩梦与冰冷的现实边缘沉浮。
恍惚间,一丝极淡的草药苦味若有若无地飘近。一道模糊的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来到榻前。
他感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托起了他的手腕,指尖搭上脉门。
那肌肤的触感非常凉,让他一个激灵,又奇异的让他在温暖的倦意中渐渐融化。
紧接着,几处穴位传来酸胀感,像是有清凉的溪流顺着银针导入到经脉之中,缓缓抚平那燎原般的灼热,将散乱狂暴的气息一丝丝梳理、归拢。
在这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引导下,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残存的意识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终于得以安眠。
沈青崖凝神屏息,指下银针稳如磐石,直至林啸脉象渐趋平和,呼吸变得绵长,才缓缓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