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升起,她取出一只小巧的陶罐,里面是她平日收集的的露水。将水烧上,又从一个密封的小竹筒里拈出几片色泽青褐的茶叶。
茶叶只是附近山野产的粗茶,但经由露水烹煮,别有一番清冽的滋味。
茶水将沸未沸,泛起细密的白沫时,一阵喧哗声却由远及近,打破了礁石滩的宁静。
“妈的!肯定是那老不死的藏起来了!”
“搜!今天要是找不到那东西,就把他的破船砸了!”
沈青崖蹙了蹙眉,抬眼望去。
只见三个面色不善的汉子,正推搡着一个黝黑的渔民,朝礁石滩这边走来。
那渔民正是小石头的爹王老汉,王老汉为人老实,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打渔。
此刻他满脸惊恐,不住地哀求:“几位好汉,几位好汉行行好,老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宝贝啊!我那儿子能打到几条鱼都不错,哪来的宝贝啊……”
为首的汉子一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疤,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王老汉:“少废话!有人看见你儿子当年在海上捡到过一块玉一样的宝贝!肯定是值钱的宝贝!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另外两个汉子也开始对王老汉推推搡搡,甚至动手去抢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小布包。
沈青崖坐在礁石上,手中的茶杯微微倾斜,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留下一点红痕。
她看着那三个嚣张的汉子,看着无助颤抖的王老汉,眼神极冷地闪动了一下。
她缓缓低下头,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然而,当那个黑疤脸汉子不耐烦地扬起手,要朝陈老汉脸上扇去。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之际,沈青崖忽然咳了起来。
三个汉子同时一愣,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粗麻布裙、头戴帷帽灰纱的女子,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正慢条斯理地煮茶……
黑疤脸皱了皱眉,显然没把这病恹恹的女人放在眼里,啐了一口:“晦气!这破地方还有个痨病鬼!”
他不再理会,又要对王老汉动手。
“咳咳咳咳……”
沈青崖又咳了几声,这次,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黑疤脸扬起的右手手腕,慢悠悠地说道:“这位好汉,你手腕阴池穴处肤色发青,按之是否有隐痛?近日是否常觉心烦气躁,夜寐不安?”
黑疤脸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内侧,脸色微变。
他最近确实觉得手腕不舒服,夜里也睡不踏实,只当是劳累所致,这女人怎么知道?
沈青崖不等他回答,视线又转向旁边一个身材干瘦的汉子,语气吓人肯定:“你脚步虚浮,眼下乌青,肾水有亏,若再不知节制,不出一年,必成废人。”
那干瘦汉子脸一下子涨红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第三个看起来最壮实的汉子身上,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尤其在他微微鼓起的太阳穴和略显粗壮的指关节上停留了一下,才缓缓道:
“你练的是外家硬功,路子太野,伤了肺脉。每逢天气转凉或气息急促时,胸口是否会有针刺般的闷痛?再强练下去,恐有咯血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