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既然是窗户自然会留有污渍。而在沾染了污渍后,透过这扇窗看到的东西也会粘上本不属于它的存在。
正如我现在一样。
世界就像是被巨大的水团笼罩了一般,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街边的行道树不复来时的郁郁葱葱,它们像是晕染成一片的绿色,在我眼前的世界里规律地分布着。远处的建筑物和车子融成了一片灰白,没有边界,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车子行驶在路上,发动机传来轰鸣声,我听得很清楚在我说完这句话后,被我调侃是人工智障的蒋爽乐慌了神。她应该是在给喻娉婷打电话,我听到了微信电话的声音。
然而喻娉婷没有接。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h市的一个出品人的饭局上。
自15岁开始拍电影,到现在我自导自演的电影进入后期。十一年的时间,喻娉婷一直作为经纪人站在我的身侧。我的成就也是她的成就,我的野心也是她的野心,我们走得很顺畅,我们还能走得更远。
可我这眼睛又开始出毛病了。
是的,是“又”。
我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所有幸运的事情都落在我的头上,我明白现在的这些好日子都是被我偷来的,我能够接受一切,不管是好还是坏。
就是不知道喻娉婷能不能接受。
靠在座椅上,我的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打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风的温度。
其实有时候看得太清楚也不是什么好事。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再次睁开眼时,哪怕依旧是摇晃、扭曲、模糊的世界,可在净音寺大雄宝殿前的慌乱却已彻底的消散。
我笑了下,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感慨命运的神经。
在蒋爽乐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喻娉婷终于接了电话。她在听说我眼睛又看不清后,当即要求蒋爽乐马不停蹄将我带回申城,而后又和周遭的人致歉,说她立刻会赶回申城。
我知道她在这种饭局会有多辛苦,不想她的努力付之一炬,刚要开口,就被喻娉婷打了回来:“辛年,不想我把你的病情向上汇报,就给我老实去看病。”
向上汇报可不太行。我自导自演的电影《玩家的逆袭1》龙标已经下来了,还要靠着上面的人帮我把排片谈妥,要是让大老板知道我眼睛出了毛病,以她的个性,非让我退出养病不可。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这是我的导演首秀,我怎么能不在。
不得不说喻娉婷拿捏我的能耐还是一套一套的,我只能接受她的指导,乖乖地回申城看病。
当我们一行人抵达申城希玛瑞视眼科医院的时候,喻娉婷已经出现在大厅里了。她一身西装,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在看到我们之后,疾步走了过来。
“年年,你现在怎么样?”她走在我的身侧,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
我转头看向她,视线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比起之前在车上已经好了很多。我笑了笑,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回应:“还好。只是看不清,我很习惯这样的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