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淮略微愣了几秒,似乎对突然有主见的妹妹感到震惊,好在最终没多说什么,留下句“那你别天天洗,太费时间”,算是默许。
王阿姨听见殊淮下楼的动静,端着鸡汤出来,一眼便看到桌上那礼盒,眼睛一亮:
“真漂亮,帝都的朋友送的?”
“嗯。”殊漓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将它轻轻展示:“是电影学院那个哥哥……”
看着殊漓宝贝到不行的样子,王阿姨慈祥笑了,瞥见那贺卡,又好奇问了句:“h……这是个什么单词。”
“hurricane,龙卷风?”这儿书读得比较多的王驰屿抢答。
“龙卷风?又是个风?我们家小漓和名字里带风字的人还真有缘呢。”王阿姨放下碗,像想起什么似的随口说道。
殊漓不明所以,只能认真追问道:“我还认识别的名字里带风的人吗?”
“认识啊,人家是顶好顶好的哥哥呢,你怎么给忘了呢。”
她一边给三个孩子舀汤,一边蹙眉回忆细节:
“你四岁那年冬天的事情吧,那会我刚和孩子他爸离婚,手头紧没钱过年,只好让驰屿住姥姥家,我带你在省城的疗养院做清洁工。”
“你在房间待不住,每天都去院子里和帝都来的小朋友玩,某次非要去摘橘子,没看住就掉进池塘去了。”
“池塘……”莫名熟悉的剧情让殊漓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冰冷刺骨的记忆攥紧了她。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继续问下去:“那后来呢?”
“有个大点的孩子救了你,跟个鱼雷一样,嗖地扎进水里给你救上来了。那水多冷啊,听说岸边站着的几个大人都打怵不愿意去救,他肩膀还被冰碴子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血一直流。”
王阿姨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当时我手里也没什么钱,塞点特产就当感谢了,好在对方家长也不是有意闹事的人。”
“我只记得,那个孩子名字就带个风……不是野风就是北风,应该就是野风!”
“你既然忘记了啊,我记得你当时还嚷嚷着说要嫁给他呢,哈哈哈。”
轰——!
脑海里的弦断了,记忆与记忆重叠连接,她几乎是立刻想到几个月前,程吟无意间展示给她的那本画册。
红色棉袄的小女孩、烘烤过的橘子干、皮肤黝黑笑得很腼腆的程风止、还有那道月牙疤。
“那小孩其实还挺可爱的,长得和你有点像……诶,不会就是你吧!”
“你小时候还嚷嚷着要嫁给他呢。”
像台风轰然袭来,心里的房子骤然塌陷。
周遭的一切,包括王驰屿大口喝汤的呼呼声,厨房里灶火的余温,甚至手边那个崭新吹风机带来的甜蜜暖意,都在此刻冻结、凝固。
她想回忆起一切,却只记得那是个遥远的、泛着橘子味香气的冬天。而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真的会是他吗?
殊漓不敢相信,可所有的线索都毫无异议地指向那唯一的可能。
或许机场不是初遇。
或许那份无声的心动,早在十年前就已埋下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