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沙场乱兵之中,或者……
死在他手上。
赢秀不理他了,转过头,弯腰从一旁的箱笼里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恶声恶气地叫殷奂把手伸出来。
帝王依言伸出手腕,下一刻,少年“咔嚓”一声把一个东西扣在他手上。
金光闪闪的,是一道金链。
赢秀把这东西从太极殿带了出来。
赢秀才不管殷奂如何作想,他掏出另一头,又是“咔嚓”一声,锁在了自己手上。
“这下你别想再丢下我了!”
少年恶狠狠地说。
张牙舞爪的,不像是金鹤,倒像一只炸毛的虎崽子。
殷奂几乎凝固在赢秀身上的视线终于动了,缓缓移开眸光,一寸寸向下,俯视着手腕的金链,如果他没猜错,这是赢秀最喜欢那一条。
……他该拿赢秀怎么办。
——毫无办法。
帝王卤簿从京师出发,前往荆州襄阳,途径江州,赢秀卧在马车里小憇,却听见前方传来动静,声音不大,像是有人拦路。
他睁开眼,坐起身,揭开面前的车帷,往外看去,街道两侧围着身着布衣的百姓,里面不乏熟悉的面孔——是涧下坊的百姓。
还不等赢秀发问,随行的官兵低声对赢秀解释:“他们说要见瘐坞主的遗孤。”
赢秀眸光微动,探出身子,示意官兵退开,“你们在找我么?”
前方正熙熙攘攘,少年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喧闹,百姓们的目光越过重重玄光明甲的官兵以及舆从羽葆,落在赢秀身上。
视线碰撞,赢秀看见了他们眸底闪动的泪光,他转过身,对车厢里的殷奂道:“我想和他们说说话。”
正在批阅军报的殷奂停下动作,悬笔未落,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赢秀见状,仰头快速地亲了亲他,“就一下,半刻钟,我去去就回。”
殷奂搁下尤在滴墨的朱笔,目光幽暗。
……
一炷香后,江州最高的阙楼上。
楼内冷冷清清,寂静无声,满楼皆是环卫的官兵,还有十几位涧下坊百姓,赢秀与他们围案而坐,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