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王语气轻慢,“还未出兵,便自挫锐气,损害军心,”他随口道:“拖下去,斩了。”
使者惊愕地抬头,连连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微臣方才都是胡说八道的……”
他惊恐地挣扎着,被拖了下去,惨叫声传遍了整座大殿。
“为了南征,本王整整筹划了三十年!就盼着有朝一日一统南北,天下归一。”
羌王厉声道,充满杀气的目光在殿内梭巡,“尔等谁还有异议?”
整座明光宫噤若寒蝉,无人胆敢开口,陡然响起一道声音:“父王应天授命,理当承眷命,牧苍生,统一南北轻而易举。儿臣愿为父王效犬马之劳。”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归朝不久的世子。
羌王低头乜了他一眼,朗声大笑,“真不愧是阿耶的好儿郎!你说说看,本王该如何做?”
世子回首,望了一圈殿内跪着的朝臣,道:“儿臣想单独向您禀报。”
羌王意识到他要说的话极为重要,神色稍稍严肃,屏退众臣,只留下世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世子压低声音,低声讲述在诏狱的经历——被关在诏狱的日子里,他隔墙听见身旁的窄狱有人,是琅琊王氏的家主,即将被问斩。
想到琅琊王氏私底下与北朝有来往,王氏家主一度身居南朝的尚书令,位极人臣,定然知道不少有关南朝的秘辛。
他试着旁敲侧击,承诺以后会设法照顾琅琊王氏。王氏家主思虑再三,在问斩的前一夜告诉了他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
听完世子的话,羌王沉思片刻,他记得王道傀,正是他当年暗中运作,把明昔鸾偷偷送到北方,献给他。
此人贪图功名利禄,一心光耀士族门楣,死前为了保住累世门第,维持琅琊王氏百年地位,向世子吐露南朝秘辛,倒也不出意料。
“只是事关重大,不能轻信,还需验证一番。”
羌王抚须,面色峻肃。
看不出羌王准备何时出兵,世子也有些着急。
世子犹豫道:“眼下已经开了春,北方依旧凛如寒冬,牛羊都冻死不少,若是还不能南下避寒,只怕……”
他北方归来时,一路上看见南朝百姓穿着单衣,打着赤膊在田垄间锄禾,闲聊谈笑,过得悠然自得。等到过了淮水后,北朝百姓全部都裹着厚厚的皮裘毪衣,面颊清瘦,手脚冻得通红。
对比鲜明,触目惊心。
他堂堂北朝的子民,岂能败给南朝这堆软骨头?
羌王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帘,眸光肃杀冰冷。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吩咐道:“传出去,你出使南朝时被南人扣留,九死一生才逃回来,再加这次南朝皇帝轻辱我朝使者,新账旧账,一并算!”
“砰——”
宫漏敲响,钟声迢递。
报时的钟声一如既往地响彻明光宫,独坐鸾台的明昔鸾仿佛意识到什么,站起身,眺望万里山河。
风卷起她红色的发带,千里同风,两地殊异。
永宁阴历四月初,北朝以讨伐暴君之名,派遣水师进犯长江关隘,连越瞿塘关、横江、南津关等三道关口,其中两道关口被南朝水师及时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