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片刻,答:“穿在你身上的最好看。”
赢秀全然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傻乎乎地转了个圈,低头看自己飘扬的袖袂和衣摆,苦恼道:“现在这件吗?可是已经有点脏了。”
谢舟长睫低覆,漆黑鸦睫掩住眸底涌动的暗流,轻声道:“既然脏了,那就脱下来。”
“哦!”
赢秀听话地解下绣金腰带,这条腰带并非寻常的长条款式,而是逶迤的鹤形,鹤喙和淡金翎羽错落衔接,咬住纤细的薄腰。
尾部垂下两三道翎羽,薄如翅。
少年弯下腰,专心致志地对付腰带,指尖往后,摩挲着衔接处的扣襻,轻轻解开,扣襻往下垂落,连着腰带一齐曳地。
鹤形落在地上,薄薄的一片,对襟长衫立即散开,柔软地蜷在两侧。
赢秀解到一半,终于想起正经事,忙不迭地转过身,背对着谢舟,不让他瞧见。
身后,帝王早已闭目,不去看他,眼帘低垂,眼形宛如两道月弧,清冷慈悲。
闭上眼睛,殿内另一道呼吸变得格外明显,以及那时不时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第二次了。
下次,不能再让赢秀当着他的面换衣裳了。
赢秀哼哧哼哧地褪下旧衣裳,赤着脚走到玉珩旁边,抱起一件漂亮的衣裳,叮叮当当地往身上套。
迅速套上新衣裳,赢秀噔噔噔地跑出去,从宫人手里取过金链子,一股脑地戴在身上,蹦蹦跳跳地跑回内殿。
帝王还闭着眼睛,长身玉立,宛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玉像。
“谢舟!”
赢秀高兴到似乎忘记了什么,叮呤当啷地绕着帝王转了一圈,“你快看!这样好不好看?”
帝王缓慢掀起眼帘,光照进来,是金色的。
少年颈项上带着一挑细细的金链,双臂披着,手腕钏着,腰上也缠着,一圈一圈,高低错落。
两只赤裸的脚踝上也套着,明晃晃的金色映照着冷浸浸的白。
耳边,赢秀还在催促:“你快说呀,这样好不好看?”
帝王垂着眼,纤细黑睫维持着往下倾斜的弧度,一动不动,一眨不眨,惟有暗光流转。
幽深,漆黑,仿佛要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