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诡异起来了,哪怕他依旧不爱说话,谢棠都觉得他这人很是有趣。
她从床上起来穿外套时,超绝不经意提问,“你明天还有空吗?要不要再跟我约一场?”
顾凛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变回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模样,他说,“你不该来这里。”
这里跟活人的世界不在一个维度。
来到这里的活人多半是罪孽深重的恶人,要么是巩固结界的术士,少有她这般单纯的倒霉蛋。
她这次能闯进来是意外,能活下来是侥幸,但人不会每次都这样幸运。
哪怕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她再来到这里,这医学院也不一定与今天是一样的场景。
他的拒绝在谢棠眼里很显然是另一种含义。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她也不强求。
在她准备潇洒离开时,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我送你。”
别看他话不多,但是每次张嘴说话声音都跟仙乐一样,带着游离尘世之外的清冷美感。
凌晨三点,他带她出去的路上为她介绍起这所校园的建筑:
“学生宿舍,闹鬼,别去。”
“游泳馆,闹鬼,别去。”
“食堂,闹鬼,别去。”
谢棠:“……怎么路过的每一座建筑物都有惊悚故事?你们学校有不闹鬼的地方吗?”
她回想起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你所在的实验楼总该不闹鬼吧?”
顾凛没说储尸池、停尸房、解剖室都在那栋楼,更没说那位送她来找他的大体老师曾经也在那栋楼的福尔马林池泡着。
因为他觉得如果说出真相,她就真的不会再来找他了。
于是他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害无辜之人?”谢棠跟他接触一段时间,被迫做起中译中的翻译。
每个群体内都不乏穷凶极恶之辈。
有的人淋过雨于是给别人撑伞,有的人则是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顾凛摇摇头,没说话。
接下来两人向正门前进的一路上,沉默得可怕。
最终走到距离大门不远的位置时,谢棠看见了保安室内那张熟悉的脸,那是贴在玻璃上对她微笑的融化版保安老张,这次他身边的玻璃还多了那只罹患皮肤病的无毛猫。
她自来熟地对他们招手,逐渐解除融化形态的老张也乐呵呵地对她招手,猫咪则又被吓得跳到老张帽子上用小小的身体释放大大的邪恶能量——对她疯狂呲牙。
眼看着临别在即,顾凛突然拉住她的手。
只见他转身背对保安室,先是松开领带,再是一颗颗解开纯白衬衫的扣子,接着又摘下硅胶防凸贴,露出……
“我靠!这么粉!”谢棠发出一声惊呼。
顾凛手指一顿,便继续摘取胸前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