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遗嘱公开之后,檀砚书那个自身条件富足的小舅也想来分一杯羹,直接一纸诉状将人告上法庭。
诉状檀母这边还未收到,但对方律师的电话已经三番四次打过来,檀砚书这两天还没能处理完事情回沪,就是被这件事情绊住了。
岑礼在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趁着现在产假还没结束,又恰逢他生日,她干脆买了机票飞过来一趟,顺便也见见他的家人。
婚后两人一直住在沪城,逢年过节也都是回岑肃山那儿,如今想来,对檀母实在缺乏照顾,岑礼心里有愧,因此更希望能帮她处理好这次的两个官司。
檀砚书不想她有这么大压力,见完律师,带她去首尔大学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挺朴素的一家小餐馆,几乎是檀砚书整个大学和研究生生涯除了学校和家以外最常去的地方。
“所以你的厨艺是按照这里的口味学的?”岑礼想起他做的韩餐。
“不是,”檀砚书摇摇头,“我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有一家很小的烤肉摊,我喜欢的口味是那时候养成的。”
“后来摊子收了,奶奶也走了,我在韩国生活的前几年一直很不自在,想回去。”檀砚书用指腹擦过桌面一道浅浅的油渍,像在擦一段旧胶片,“后来终于遇到了这家店,店主也是一个中国人。同样的铁盘,同样的炭火味,能把小时候的味道暂时找回来。”
岑礼把胳膊叠在桌沿,歪头看他,目光软下来,“所以今天带我来,是想把你的小时候打包给我?”
“是想和你分享我过去的人生。”男人抬眼,黑眸里映着壁灯,一点橙光晃动着,“这段时间,我知道很多你过去的经历,而你却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我的。”
他有些委屈,“顺便也想让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喜欢一种味道会一直喜欢,喜欢一个人也是同样。”
岑礼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眨也不眨地望他,声音放得很轻:“那现在,我正式申请加入你的‘简单人生’,以后你生命里所有的‘一直’里,都必须要有我,可以嘛?”
壁灯的光恰好落进她的瞳仁里,像两枚被点燃的月亮。檀砚书喉结滚了滚,手里的铁钳“哐”一声搁回炉边,火星子溅起,他却忘了要躲。
“还有小葡萄。”他应得低哑,却伸手越过桌面,掌心向上摊在她面前,“我们唯一的女儿。”
岑礼失笑,把右手放进他掌心里。男人的五指合拢,指腹带着烤肉网边微微的烫意,一点点包裹住她。
“唯一?”她想起他一开始拿到那份DNA报告误会那是b超单时的反应,“原来你是真的不想要二胎。”
“嗯,我不想。”他回答的坦然,“不管小葡萄是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都不想让你再生一个孩子了,你忘了嘛,医生说过你的情况怀孕很危险,之前怀小葡萄的时候打过那么长时间的黄。体。酮针……”
说到这里,檀砚书有些说不下去,喉结轻滚,像咽下所有尖锐的后怕。
“那时候我每次陪你去产检,每一次给你推针,你总是说‘没事’、‘不疼’。”檀砚书声音低哑,像在把当时的无力和心疼重新咀嚼一遍,“可我听得见针推进去的声音,也感受得到你的紧张,每次‘滋’地一下,你的呼吸就停半拍……其实那时候我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镇定,无数次你在浴室里洗澡,我就在门口守着,一想到你出来以后我要帮你打针,我的心就被狠狠揪着。”
“礼礼,如果你是担心小葡萄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孤单,那么我可以给她双倍的陪伴,我的工作不算忙碌,还有寒暑假……就算是平时,她也还有公主和警长不是吗?”
岑礼却只觉得想哭。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终究滚下来,滚烫地砸在他手背上。
“原来……你那时候就那么紧张我。”她声音发颤,带着鼻音,像被拉开闸门,“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推针的时候连眉毛都不会皱。”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空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