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白还是那一身青白色的素净衫袍,长指端着茶盏,正在慢条斯理地品茶。
听到洛英的话,他缓缓将茶盏放下,目光敛闭,形孟疏懒:
“既然要我还钱,方才在洛夫人的坟前,怎么不开口?”
洛英并不想将见雁的事外传,顿了顿说:
“阿娘平素喜静,我不想有人在她坟前撒野,铜臭之类,污了她清明的耳。”
孟柯白不知为何嗤笑一下。
洛英猜他在嘲笑她的故作清高。
“上次在青莲书院,洛先生可是亲口说过,不打算让我们还钱。”
孟柯白仍旧未抬眼:
“为学生们出钱出力,都是洛先生,你这个老师应有的责任。”
话倒是记得一清二楚,难免阴阳怪气。
而孟柯白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很难不让洛英气恼,但毕竟人命关天,她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心,强迫冷静再冷静,撑着双眸:
“那,上次的五千两呢?我说了,那是给你与康和县主新婚的礼金,但既然你和她并无婚约,这钱我自然该收回来的。”
于情于理,她找他要钱都是不孟置疑的。
孟柯白抬起头。
“那五千两,不是给阿娘仙逝的帛金吗?”
他的视线像鸿毛一般落入她急切的眼眸,那样清澈,那样无辜。
可洛英知道,他是故意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以此激怒她。
话明明是之前他自己说的,游娘子不要她的帛金。
怎么还能如此颠倒黑白?
“你——”她杏眼圆睁。洛英忽然头皮一麻,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可是她快速过了一遍清晨与孟柯白的对话,确定没有。
“我蠢钝如猪,也不会当面辱骂朝廷命官!”无端接了口大锅的佟归鹤表示自己十分无辜,抬眼瞪了回去,“绝对是我们想多了,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也对,咱们琢磨半天瞎费功夫,难道明天在讲会上,谁还敢当面朝他刨根问底吗?”
她想起来了,昨晚上的师徒夜谈,到了最后,佟归鹤曾经直白问过她,为什么她向来强调写文章要重质轻表,当年孟柯白却能靠着一手凤采鸾章而独得圣眷?
——“你、你不要学他……”
——“他这个人,表里不一,最会装腔作势……”
她当时醉得快不省人事,是这样回答的。
孟柯白吐词清晰,字字句句恶毒如砒。霜,燎得洛英双眼一阵刺痛,发麻,颤抖,她忍不住抬起手,又要像那晚一样,赏他一个大嘴巴子
是景晖那独特的嗓音,由远及近赶过来,欣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