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不过是个投机取巧得了圣意的暴发户,也值得他这个长辈如此折节下交?
这二弟果真是读书读傻了,也难怪混迹仕途多年,才是从五品小官。
王夫人虽不动声色,端着茶盏静静饮着,但看着丈夫如此看重贾瑞,心中也闪过一丝不豫,隐约觉得这贾瑞的光芒太过刺眼。
贾政谈兴正浓,目光扫了一圈,忽然问道:
“宝玉呢?这等日子,怎么不见他人影?正好瑞哥儿在此,他该出来请教些学问之道才是。”
他语气中已带了些许责备。
王夫人连忙回护说:“老爷,今日小年,内宅的女眷们都在里头聚着呢,宝玉也跟着姊妹们在一处热闹,说是等开席了再来。”
“胡闹!”贾政脸色沉了三分。
如果没有刚刚贾瑞那一番得体言论,贾政或许还不会如此不悦。
但一想到贾瑞的谈吐气场,贾政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怒道:
“他这孽畜整日在内帏厮混,成何体统?
男子丈夫,理应多见外客,学些经济文章,总是躲在内宅,能有什么大出息?快着人让他滚出来!”
贾母虽也疼宝玉,但贾政毕竟是父亲,又觉得贾宝玉在内宅厮混,相比于贾瑞,实在有些不好看,于是难得没护短,叹息道:
“政儿说的也是,宝玉这孩子,是该出来见见世面。”
“凤丫头,你把宝玉叫出来吧。”
贾政看到老太太居然没制止他教育宝玉,心情稍缓,也道:“琏儿媳妇,去把宝玉叫来,就说我在外头等着他,不许再耽搁。”
王熙凤应了一声,连忙起身朝内宅走去。
贾政对贾瑞颔首笑道:
“瑞哥儿,今日难得相聚,待宝玉出来,你便以学长身份提点他几句治学之道。”
贾瑞却谦辞道:“政老爷此言折煞天祥了,宝二弟深得府中名师教导,天资颖悟非凡,晚辈不过痴长几岁,岂敢妄言指点。”
他虽然心里看不上贾宝玉的纨绔作派,但也不会当面扫贾政颜面。
你贾政给我面子,对我不错,那我夸你儿子几句,倒也没什么。
这番话十分得体周全,贾政和贾母都是微微颔首,只有王夫人却攥紧了帕子,看着贾瑞,心中愈发不自在。
这个贾瑞,口谈谦恭,言语滴水不漏,几句话倒是让老爷对他十分器重,反把我的宝玉给比了下去。
这不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