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陈让嗅到了什么,他面色骤然一变,立刻拔掉了手上的留置针,一把将站着的小骨和江喻往下按着。
床头放着铁皮的盘忽然发出刺耳的爆响,子弹穿击尽数的髓袢飞溅在墙面,留下深褐色的凹痕,药水混着碎渣在瓷砖上漫开,玻璃输液瓶哐当一下子砸在地面。
第二声枪响已经震的天花板粉尘簌簌往下掉——弹头擦过病床的边缘,在白色墙面上凿出了黑洞。
“他来了,你们必须要走。”陈让瘦削的身体紧紧拽着两个人的衣裳,颤抖的指着打开的房门,“他现在还没有进来,从,从逃生通道走,快!越快越好!”
江喻眼眶通红,他没想到燕云渡的速度如此之快。
这才过了几天,他和傅月想尽了一切办法,以为已经可以规避掉燕云渡的所有手段。
小骨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虽然听不见陈让讲了什么,可是看着陈让焦急的模样,他也可以猜出大概。
本来就是他带着陈让逃脱了出来,要惩罚也应该先惩罚他才对。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小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陈让的手就往外走,他用手语不断告诉陈让:“陈先生,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月姐姐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好看,D国的啤酒节,T国的日出热气球,F国的薰衣草花田……这些我都想带你去看,所以,你不要放弃自己。”
陈让一怔。
他和小骨认识时间不长,明明也是起了利用的心思,让小骨带着他逃出来,他才有机会喘息。
可是,可是——
他面前闪过成昕的脸,还有他吞下去的指头。
胃里翻滚,陈让捂着手,止不住的干呕。
脚步声在空荡走廊回荡的瞬间,病房里猛然传出爆裂的声音。
那熟悉的信息素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燕云渡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不回头看看吗,让让。”
陈让奔跑的身体一顿,却还是没敢回头。
‘砰——’
第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际没入墙壁,耳边的鲜血丝丝流了下来。
第二发子弹精准地击碎他前面的落地窗,玻璃暴雨般倾泻而下,陈让踉跄着踏过碎玻璃,他只穿了一层薄薄的拖鞋,鲜血立刻从鞋底渗出,在瓷砖上留下猩红的脚印。
“唉,怎么永远听不懂我的话呢?”
下一发——
穿透了他左腿膝盖的瞬间,陈让听见了骨骼破裂的脆响,他重重地跪倒在满地玻璃碎渣上,剧痛让眼前的视线模糊。
燕云渡慢条斯理地转动了枪,皮鞋踩过他的血泊,发出粘腻的声响,明明还带着温柔笑意的脸,陈让此刻却觉得不寒而栗。
他蹲下身,漂亮的眼尾上扬,还带着余热的枪管抵在陈让的下巴上,静静地与陈让对视。
拉着他手的小骨颤着声音说:“先生,他……”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