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南一向不参合别人的事,闻言就转过了身。两个人相依着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一声清脆的:“阿哥——!”
黎彧立刻道:“我们快走。”
沈观南不免有些好笑,故意逗他:“你走得快吗?”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苗妹从沈观南侧方跑过来,拦在身前。
“阿哥,你走得怎么这样快。”她直直望向沈观南,说话时略显羞涩地把护在手中的牛角杯递了过来。
牛角杯里盛着清亮如水的甜酒,沈观南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刚刚被山歌表白的人,是自己。
赶秋这一天的酒是从青铜鼎里盛出来的,有特殊意义,喝下就代表接受情意。沈观南正想回绝,就感觉身上一沉,黎彧忽然迎面栽在怀里,砸得他趔趄着向后退了半步。
“观南阿哥……”他抱着沈观南,下巴垫在沈观南的肩膀上,小声哼唧:“……我好难受。”
沈观南拖着他,扭头问苗妹:“能帮忙扶他一下吗?”
“他这是喝了多少啊?”苗妹赶忙伸手帮忙。
黎彧躲了一下,像是不愿意被人碰。沈观南握着他的肩膀把他从怀里推出去,让他借力站稳,“我们这样走不了,我背你回去。”
他背对黎彧蹲下身,黎彧就像阵风似的,立刻从苗妹手里挣脱,直往沈观南身上压。
沈观南比黎彧矮半头,无论是搀扶,还是背,其实都很吃力。他拢着黎彧的腿弯直起身,对苗妹说了句谢谢,就背着人往坡下走。
黎彧搂着沈观南的脖子,脸贴着沈观南的耳朵,呼出来的气又热又沉。
“再坚持一下。”沈观南觉得这个时间去医院不稳妥,保不齐半路就会毒发,“我房里有血清,应该能解这个毒。”
“观南阿哥。”黎彧把脸埋在沈观南颈窝,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这么多人打你主意……”
这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个。
沈观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招人……”黎彧自言自语似的嘀咕,“如果今天我没事,你会接受她吗?”
沈观南不想给他希望,所以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黎彧,你身上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黎彧又开始装耳聋,在沈观南耳边自说自话:“会的吧?”
“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比看我温柔。”
沈观南儒雅绅士,对女士向来比男生更温和。但他没想到这么细微的点也能被人发现,还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尤其是少年说话的语气,像一颗酸涩青疏的野果,猝不及防地滚进沈观南古井无波的心,带起一道道不平静的涟漪。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以前几乎没有过。
沈观南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沉默。
山路昏黑,喧嚣都被扔到身后,暗夜无星也无云。黎彧的呼吸和委屈巴巴的呢喃短暂构成了整个宇宙,沈观南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少年赤诚脆弱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