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姜津突然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闯进了他的屏幕。无一例外都是逢绪打过来的。
姜津这才想起来,自己无故失约了与她的约会,微信聊天界面都是她的消息。从七点开始问他在哪儿,是不是在路上堵车,一直到将近十一点,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起码知会她一声。
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姜津心脏发麻,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真的不是有意要放她鸽子,谁也不会料到出了这种事。
他蜷缩在床上,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之今晚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万一被逢绪知道,自己能羞愧到以死谢罪了。
他喉咙发干,点开聊天框,颤颤巍巍输了三个字:“对不起。”
点击发送。
下一秒,他愣在原地,瞳孔睁大。
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对方的意思显而易见。姜津再也忍不住,拉过被子,难以抑制地痛哭出声。
隐隐约约的哭声直到下半夜才消停,窗外瓢泼大雨不断,一缕凉风穿过门窗之间的缝隙溜进来,吹进其中一个铺位,帘子稍稍动荡。
在外人看来早已熟睡的魏黎,正睁着眼睛笔直地躺在床上。凉风擦过他的眼皮,眼珠后知后觉地转动一圈。
然后,嘴角向外咧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整张脸扭曲到几乎变形,甚至肌肉都在颤抖。
压抑的、痛苦的哭声就是对他的最大褒奖。
与他平常惯用的假笑不同,现在的表情太过情难自控,兴奋地嘴角都扯到最大的弧度,堪称癫狂,乍一看跟恐怖片里连环杀人案凶手带的阴森面具没什么两样,而魏黎只是靠自己那张面皮,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天,姜津不出意外地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昏昏沉沉,像一个大火球,喉咙都干得冒烟,手指抬都抬不起来,连其他两人什么时候去上的早八都不清楚。
姜津难受得要命,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像是被车碾压了一遍,外伤内伤一应俱全。他想吐,却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他昨天从下午开始就没吃一粒米。
他想下床喝口水润润喉咙,但没有力气,意识愈发昏沉。
魏黎和陈玉中午回来,出门看见宿舍啥样回来还是啥样。姜津从不旷课,这次确实不太对劲。魏黎轻皱眉头,叫了几声“姜津”也没有得到回应,正打算爬上他的床铺一看究竟。
他刚跨上几步,只听见陈玉在后面开玩笑:“我们不会要保研了吧?”
他平时说话没轻没重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听了他的话,魏黎回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缓缓开口。
“这句话很难听,”他顿了顿,“你以后不要说了。”
陈玉自讨没趣,乖乖闭上了嘴巴。
姜津意识烧得断断续续,只听见底下有人说了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听那个破锣嗓子就知道是陈玉。姜津眼皮都睁不开,在心里对他咒骂。突然有一道悦耳的声音正色警告陈玉,紧接着有人拉开他的帘子,将手心放在他的额头测温。
对方的手冰凉得让他的脑子清醒了片刻,肿得跟核桃一样大的眼睛微微睁开,失神地望向旁边的人,好不容易聚焦,模模糊糊的重影汇聚成一个人。
是魏黎,他紧皱眉头,神色关切,不像装的。假如是装的话,魏黎此时的演技真的能拿奥斯卡了。
姜津心脏蓦然一软。
只听见刚才那个悦耳声音,也就是魏黎轻声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