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等水流没过肩膀,泡了半天,他这才感觉暖呼呼,在一片寂静里突然开口:“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会让我过来……”
于情于理,他跟禾厉都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刚刚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禾厉说自己就在夜色,让他过来。姜津才会觉得有点出乎意料,挂掉电话过了好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怀疑是不是耳朵冻麻,听出了幻觉。
当一个被胁迫的人去找胁迫者寻求温暖,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了。
但如果他周遭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连亲人都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他还能去找谁呢?
禾厉手一顿,还是没有说话,倒是泼水的动作快了些,像是故意作对,姜津一不小心呛了下,咳嗽了几声,看上去十分狼狈。
水汽氤氲,泡的他全身泛红,每咳嗽一声就吐出一点点舌尖。
倏然,水位增高,有人进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只知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禾厉已经分开他的大腿,硬生生卡了进去。姜津猝不及防,从头到尾自己可就说了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对方。
他刚想张嘴,又被突如其来的侵入感逼了回去,它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喉咙卡住。
浴室里本来就热,姜津缓慢适应的过程,竟然产生了那么一点窒息感。
但是,更奇特的是,他并没有排斥,反而因为对方是禾厉,窒息与安全相互缠绕,让他欲仙欲死,无措地搂住面前人结实的腰身,表明了自己难以描述的潜在渴望。
他甚至主动挺起胸膛,送到对方嘴边。
此时的浴缸仿佛一个在狂风骤雨中的海洋,波浪不断,水花四溅,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隐藏在水底,最终化成小小的气泡浮出。姜津像一个老旧的木船,在大海里此起彼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幸好,他本来就是随波逐流的,将一切欣然接纳。
他知道禾厉有些生气,力气比平时大很多,但不知道原因。禾厉退出去的时候,姜津感觉有一部分从自己的灵魂里抽离。
有人将他空洞的躯壳填满了一半,但还不够,那人又抽走已经填好的部分。
姜津喘着粗气,一种荒凉的空虚重新用上他的心头。他倚在一旁,保持最后的姿势,听见禾厉毫不留情地开门出去,猛地鼻尖一酸。
其实也是,自己不明不白地非要过来,打乱了人家的行程。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能摆在台面上,是今晚他脑子一抽,给人家打的电话。
禾厉应该也不是很想让他过来,也许只是不想拂了他的面子。
不过这个想法也有点荒谬,在他面前,他哪来的面子在?
姜津拢了拢腿,直起身体,心里约莫禾厉要赶他走了。腿还有点酸软,他试了几次,刚想站起来出去,不料禾厉又复返,皱眉开口:
“去哪?”
姜津把脸侧到一边,不说话。
看上去在耍小脾气,但他平时可没这个胆子。
禾厉没有捉弄,难得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拉过他的手腕。然后姜津感觉到了一串冰凉的东西环绕在自己的左腕,他心中疑惑,不经意间摸到了锁扣上镶嵌的钻石。
熟悉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唤醒了他的记忆,血液开始直冲脑门。
好像自己也有条一模一样的……手链?
姜津愣住,震惊到微微张嘴,只听得头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盒子和鉴定证书我都扔了,你就好好戴着,不管是上课睡觉还是洗澡,我会派人盯住你,别让我知道你自己偷偷摸摸取下来。”他顿了顿,“我说送给你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姜津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