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乔爷爷输给我后那张臭脸,我就高兴。今晚就算是要失眠,我也得尝尝他这宝贝茶叶是什么味道。”
越良辞哑然失笑,恭敬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毫无戒心地饮下。
“果然是好茶。”他赞叹道。
“不能喝……”慕时泣不成声。
谁又能想到,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亲爷爷会给自己下毒,只为了将他的眼睛占为己有。
慕时眼看哥哥昏倒在自己眼前,看着他被太爷带进里屋。太爷布下结界防止声音传出,在屋里独自大展身手,生生剜出他的眼睛。
“啊!”
本已昏睡的越良辞被疼醒,年轻而美丽的面庞因疼痛而扭曲狰狞,他在痛苦里挣扎,留下两行血泪。
后来,风华正茂的少年人被冠以上山采药,死于妖兽之手之名而下葬。实则被关进禁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为他一旦死了,他那双眼睛也会失效。
慕时只能眼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
他坐在轮椅上,日日夜夜守着孤单的荼灵树。从最开始的癫狂,渐渐沉寂,最后了无生气,如活死人一般。
“哥哥。”慕时伏在他膝上,留下两行清泪,
除了罪魁祸首,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人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又过得如何煎熬。
年幼的她曾坐在他的腿上,抚过他空洞的眼,戳过他面无表情的脸。还有手把手教授医术时,她切实感受过他手心的温度,是胜过冰块的凉。
可为什么……她此刻手背温热呢?
慕时愣住。
她蓦然睁眼,绿色的眸子乍现,眼前的一切瞬间如落地的镜子一般碎裂。
是幻境。
慕时从中苏醒,发现自己背靠沙堆而坐。狂风席卷,黄沙漫天,她的下半身已经被沙子掩埋。
右手被紧紧握住,她偏头看去,师兄闭着眼睛,同所有人一样,被黄沙盖住了大半的身体。
空中悬着紫光构成的数字——九百。
慕时将自己身上的沙子抖落,回身去扫落闻人鹤身上的沙子,可她扒下多少,风一吹,就盖上多少。
“师兄?”她拍了拍他的脸。
没有反应。
慕时环视一圈,看见了几个熟面孔。五师兄、滕玉棋、西陵桥……他们都靠着沙堆,陷入沉睡,表情各异,或痛苦,或悲伤,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被黄沙掩埋。
她恍然意识到,或许时间一到,他们就会被沙土彻底埋葬,永远陷于幻境出不来。
“师兄!师兄!”
闻人鹤感觉自己进入循环,反复旁观着自己落入“沼泽”。
他是无根之人,有记忆时,和一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一起,被丢进寒池。丢下他们的人说,熬过七天后,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那时他大概五六岁,眼看着可以称之为同伴的人一个个冻死在眼前,浮肿的尸体漂浮在他周围。他靠着生来就有的极阳之体,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后来,术、符、剑,他都要学。他常常会被丢进险地,如果在他们规定的时间里学不会,他们就不会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