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是挨骂的行家!
顾希言没心思和她玩笑,低声道:“才换下的那身鹅黄绫袄子,回头给你穿了吧。”
秋桑:“啊?真的?”
顾希言一低头,径自回房。
关上门后,她一头扑在锦褥中,攥着锦被,恨得牙痒痒。
太自作多情了。
她竟以为人家把这事说给丫鬟听,竟以为迎彤是来替陆承濂说话的。
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顾希言咬牙,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扇了两巴掌。
——当然没敢太用力,她怕疼。
打完之后,就着那丝丝的疼,她彻底冷静下来了。
所以迎彤不知道,外人也不会知道,她不用怕了。
至于陆承濂和自己那点似是而非的首尾,只当一场梦吧。
瑞庆公主要为他做亲了,这亲事是要宫里头太后和皇帝做主的,陆承濂便是身份尊贵,他也不好慢待了郡王家的女儿,更不能不给皇家脸面。
所以他一定会成亲,一定会善待他的新婚妻子,到时候新婚燕尔的,他哪至于有别的歪心思。
思及此,顾希言只觉这世间都萧瑟起来了。
她的心里,一朵花悄无声息地开了,又悄无声息地谢了,于是枝头依然是光秃秃的,一片萧凉。
这原就是她的一辈子。
她颓然地将脸埋在被褥中,无奈地想,她该庆幸,庆幸一切止于此,也庆幸自己在迎彤那里没留下什么话柄。
轻风乍起,她的心起了涟漪,可风过水无痕,一切都恰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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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三日,顾希言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
天色未明时便起身,梳洗停当,便往寿安堂去,伺候老太太起身、梳头、用茶,一如往昔。
进了二月,天本来暖和些,可一场雨淅淅沥沥下着,又带出几分料峭寒意,于是媳妇姑娘们晨间请安时,重新穿上貂鼠狐皮之类的大毛衣裳。
顾希言的大氅早已经当了,这会儿没得穿,便贴身穿了一件藕荷色小棉袄,外面罩着石青银鼠褂,这样晨间走出去也不冷,不至于失了体面。
路上遇到五少奶奶,她身披一领银红织金妆花缎面的出风毛大氅,一看便蓬松暖和,她见了顾希言,便拉着她的手:“这几天下雨下的,天凉,寒气侵人,妹妹怎穿得这般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