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川毫不遮掩。
他幽幽道:“我为鱼肉的日子,被人压下永远不得翻身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是沈晏川,是七衍宗的少主,是本该一统修真界的人。这一切都该是我的,原本就应该是我的!”
重振七衍宗……
一个已经覆灭的宗门,以沈晏川一人之力是绝无可能再现辉荣的。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效仿昔日魔尊,修习邪术。
所以当年问水城的那些事……
是他做的!
思及此处,新仇旧恨皆高涨起来,裹挟着她的理智。
真正该被人唾弃的,从来都不应该是她!
而沈晏川似乎并未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兀自说着:“若是七衍宗还在,修真界绝不是如今这副景象。世人不会知晓什么浮月山,他们只会拜求七衍宗的庇佑。他们也不会眼盲心瞎地尊一只狐妖为仙君,而是会跪倒在我的脚下。天下第一,从来都不该是你们。”
听到“狐妖”二字,忽然之间,玉姜的整颗心都紧绷了起来,不上不下地悬着。
在她眼中,现下的沈晏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已经被恨意和不甘笼罩。一个疯子会对云述做什么,玉姜不敢设想。
沈晏川眼神暗下来。
他分明说了这么久自己的难处,自己的不甘,玉姜却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甚至能轻易看出她毫不在乎的态度。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师兄的阿姜已然不在了。现如今,她只在听到与云述有关的话时,才会泛起一丝波澜。
沈晏川顺着高台望下去,透过薄而透明的结界,正好与云述对上视线。
他听不到云述的声音,却仿佛感受到了云述眼神之中的狠意,以及对他的警告。
他冷不丁地笑出了声,似是对玉姜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若有一日,他和我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一切便大不相同了。”
下一刻,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袭了前胸,玉姜的手扼住他的喉,将他死死地压在拉高台的边缘。
狂风骤起。
只消用力,玉姜便能让他从此处坠落下去。
不至于殃及性命,却也能让他身受重伤。
沈晏川被死死扼住,根本挣扎不开,脖颈处漫起青筋,整张脸都就将近赤红色。
高下之下哗然。
谁也不知为何这两人弃了剑,竟成了现下的模样。
玉姜附耳道:“你再说一遍。”
窒息之中,他仍旧笑着,道:“你觉得修真界众人在得知他是狐妖之后,会继续捧着他,敬着他,还是会将他踩进泥泞?你越是在意他,我越是要将他撕碎,让你看清楚,究竟谁才配站在这里。”
“玉姜,你放他回高位,就没想过高处风雪重,早晚会……呃……”
沈晏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艰难地吸取气息,却在看到玉姜对他满怀杀意之后选择了放弃。
“杀了……我。”
“让我看看……在……你心里,究竟是师父重要,还是……底下那只……道貌岸然的狐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