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只是摇了摇头:“沈大哥叫我不必问,我也答应了他的。不过就连女郎妳也要将我送走……你们到底是怕我知道些什么呢?”
利刃剖开分外柔软敏锐的神思,挑到了其中一根埋入过往的线去。她知这这少年反问一言也只是单纯的反问,并未真的索求什么答案。
但也终究,将这事儿摆到了她面前。
而她此时墨眸幽黑,刚刚险些偏去的魔障尚未散尽。
···
洪都城外。
沈亦之执伞独行,辛未与庚辰已先被他派去永安镖局处理事务。雨落到地面渐渐起了一层薄烟,氤氲了远处山峦,缥缈清雅,如名家之水墨。
少顷,他止了步。伞面微抬,得见一袭血色。
那血衣人依旧血色斗篷裹身,只露出一双阴柔妖异的眼。他立于道旁烟柳下,血色斗篷无风自动,衣袍猎猎,霎时血腥之意迎面而来,却在淡墨之处尽数消散,化为云烟。
“沈楼主,久仰。这是要去永安镖局?”
那声音依旧雌雄莫辨,话尾轻而柔,即刻便要散在烟雨中。有水珠顺着伞面滑下、滚落,汇下滴滴晶莹,坠地、摔碎。
“血月教七长老,燃月。”
“沈楼主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荣幸。”血衣人道,“昔年我与沈楼主缘悭一面,如今一见,当真是……龙章凤姿。”
沈亦之仍是不动声色。
“令师可还安好?”
依旧无人应答。许是这位风雅楼楼主的神态太过泰然,仿佛将他视若无物,燃月长老似乎是平白品出了几分无趣,索性不再打机锋,袖下如血月般的匕首现出半弯,刀刃处掠过一丝寒光。
杀意自微末而起,须臾而满。
“前些日子有幸再度领教了红尘剑锋锐。沈楼主不妨拔剑,让我看看,清霜和红尘,究竟谁更强一些。”
“你半路拦我,只是为了这个?”
他腰间的那把剑,形制古朴典雅,剑身想必也应是银亮若霜,与凄艳的红尘剑截然不同。
只是,自战乱之后,已不曾再出鞘。
“只是听闻沈楼主已久久不曾出剑了。名剑清霜,可不要让其蒙尘啊。”燃月长老笑,“又或者是,沈楼主怕清霜步那红尘剑的后尘,染上不该染的血么?”
···
何子规定定地看了茶汤中沉着的茶叶一会儿。
怕么?她当真是不怕的。
别无他路、罪状加身,她早就坦然接受这一切了。再从自己口中复述一遍,不过是又一次铭刻入心,时时不忘。
半晌,她开口,语气忽然就变得很温和:“的确,是有一些事情。沈楼主的确不会告诉你,我却可以。”
少年蓦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