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炼器师,老妪本来已经想关上门,但又听到是谢铭,那老妪忽然古怪地笑了两声。
她的笑声实在是诡异,在这条阴森的街道更显得瘆人。
谢怀瑜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斛玉却面不改色:“您觉得这名字有问题?”
老妪却打开门:“没有,他的确住在这里。进来吧。”
低着头进门,门内的世界倒是比门外好很多。
虽然房间很乱,但至少是平常人家的样子。
门的正对面就是一扇窗户,透过那窗,竟然隐隐可以看到停云宫的水盾。
狭小的房间,三个成年男人完全施展不开,谢怀瑜只能蹲在角落放着的一堆破铜烂铁边,委委屈屈地收起自己的长腿。
斛玉看着那摸索找东西的老妪,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言:“您说他住在这里,是什么时候?”
老妪拖着嗓子,声音像强硬打开年久失修的木门:“几十年前吧,具体多少年,谁能记得清。”
她沉沉蜷缩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慢慢卷着一片枯黄的树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当年我也是看他可怜才收留他一段时间。就住在侧面的棚子里。”
斛玉走到她说的地方,那是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仅仅可以容纳一人躺下的地方,说是棚子毫不违和。断了腿的“床”被灰尘掩埋,一件家具都没有,可以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背对着他,老妪道:“在这里住的时候,他都是做法器卖钱,那边那一堆,都是他的东西。”她看不到,却精准地指向谢怀瑜身边的东西。
谢怀瑜转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一堆“法器”。
法器分级,这一堆别说玄级,黄级法器都多不见。基本都是失败品。
但……谢怀瑜抽出一柄不起眼的小剑,默默研究起来,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巧思。这个谢铭的确有几把刷子。
斛玉回过头,继续问道:“您还知道关于谢铭的什么事?”
老妪却不说话了,她伸出手。
斛玉拽过在场唯一一个带了钱的谢怀瑜的银袋,递给老妪。
掂了掂分量,老妪这才接着说:
“我资质平平,向来修行不好,进不了宗门,但谢铭这个人不一样……他修行很好,也会炼器,就是不去宗门。每天带着他那个弟弟,去卖法器。也卖不出几个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性格倒是不错,挺爱笑,说什么也不生气,”老妪在椅子上靠着,颇有些昏昏欲睡,手里的银袋抓得却很紧,“总是帮我修这个那个,给街上的穷孩子做小玩意,那个灵水灯,你听说过吧,就是他做的,他弟弟睡不着,就做了这么个东西,没想到卖了一大笔钱。”
“有宗门因为就这个来这要他,他不走。你们可能根本想不到他为什么不走……这钱你们该花。”
老妪忽然笑了两声,她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只有我知道,他不走,是因为……他弟弟是个炼器天才!”
斛玉和燕向居对视一眼。
斛玉看向那堆落灰的法器,随口道:“这有什么关系?难道平时那些法器是他弟弟做的?”
老妪轻“哼”了一声,“当然不是,他弟弟的法器只要做出来,无论什么时间,谢铭都第一个出来毁了,哪还有什么剩下。”
攥着那柄小剑,仿佛感同身受,谢怀瑜可惜:“那么好的东西,毁了多伤心……”
“伤心,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一旦被大宗发现,他弟弟很快就要被大宗带走,谁也拦不住……”老妪的声音拐着弯,倒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斛玉侧目:“谢铭为什么抗拒大宗?”
这是目前唯一不合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