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个人类,何况是她这种向来过得挺金贵的人类,哪里是容易的。
她吃不下去,饿死也就饿死吧。强行咀嚼下咽,她会先因胃酸灼烧食道呼吸道而死。
缨虫从墙面下到了地面。这还是将她掳到这儿后的第一次。
她听到它窸窸窣窣向自己靠近的声音,但头晕目眩,双手环抱着自己低低咳嗽。
她的体力越来越差了,两天没进食,再加上,高烧。
之前就隐隐出现的发热症状,经过两天在这鬼地方的发酵,终于势如破竹地爆发了。
这里不是下水道,没有想象中潮湿,昼夜温差也在可接受范围,但毕竟不是适合人长久居住的。
她全身肌肉与骨骼都酸疼,分不清是在过硬地板上睡得,还是因病原体侵袭引起了炎症。
缨虫绕着她走了一圈,三米半的长条身子正好可以环住她一周。
临近了,她的气味更浓了。
在它的视野里,她就像灰白世界中最绚烂的一团色彩,是光源,是火源,是生命泉源,璀璨的,炽热的,蓬勃昭然的,源源不绝散发出致极的吸引力。
它终于忍不住上爪了,先去往化学信号最强烈的部位探去,触角在她汗湿的脖颈间滑移。
她的体温不对。
她现在像被加热融化的某种糯米糕点,外皮是潮湿软烂的咸甜,内馅是熔浆般的滚烫飘香,皮肤血管涨红,一呼一吸间翻滚着热浪。
诱人……啊不,诱虫。
它的触须从她汗涔涔的领口抽出,向上,过下颌,到柔软的嘴唇,到火热的鼻息……缨虫品尝得很细致,她此时此刻的滋味太特别了,简直就是一支专为虫研发的人形诱捕器。
但理智提醒它,不能再继续了。她好像要被烤化了。
如果之前形容她是一朵花,那现在就是开到了至盛,过了繁荣顶点,迎来的会是凋零。
她会死的。
人生病了,应该怎么办?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但缨虫没学过。
它爬来爬去忙忙碌碌抱着她缠绵一阵,除了把她弄得乱糟糟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松爪,走了。
谢梳躺在地面呼吸粗重,听见那头大型节肢动物过来,又听见它迈动着步足离开,没有动弹的力气。
她越来越热,头越来越昏,煎熬将时间拉得扭曲,她以为至少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可虚虚睁眼看,天仍暗着,再合上眼皮,又难以入眠,不禁怀疑也可能是她已经睡过了一天一夜。
总之,摸不清具体时间节点,缨虫折返。
它带回药喂给她,然后用长长的、凉凉的、湿淋淋的身体将她盘住,想法很简单,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