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hhe”喉咙长时间被挤压导致发出来的声音破碎又难听,几乎辨认不出在说些什么。
时鹤鸣又急又气,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扯着丝巾给宁昫宸呼吸的余地,一手按着季斯时想要再次使力的手。
他不懂,为什么季斯时总是没有安全感,为什么总是那么固执,那么冥顽不灵。
该给的回应他给了,该做的事情他做了,季斯时想要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已经成为自己心里最特殊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发泄情绪?
“你到底要什么斯时,告诉我,我不知道”
时鹤鸣直视那人的眼睛发问,那双眼睛亮如星子,里面燃着旺盛的火。
“我要什么,哥哥你怎么能不知道?我要你,我要你爱我!我要和你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要你完全的为我所有!我要你的所有情绪都是因我而起!我要你的眼里再看不见其他人!”
“我甚至想吃掉你,想和你一起碾碎了埋在土里。我太过爱你,我的爱成了一种罪过,我活着也是罪过”
季斯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恨身子底下的人怎么还不去死,恨为什么在他刚得到哥哥一点回应,满心期待未来变得更好的时候跳出来,耀武扬威的拿着他的过去迎头痛击。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对他如此苛待,从小到大,他想要的通通得不到,别人轻而易举拥有的东西对他来说却难如登天。
他好不容易又争又抢,靠着谎言抓住了这一缕月色,他绝不能允许再次失去。
如果他的生命注定是一个笑话,一场空谈,那他降生于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哥哥,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看得到我,没有人感受到我,没有人爱我,你是我与这世界唯一的锚点,我死也不会放手!”
季斯时感觉到他身体里叫嚣着爱的部分正在生长壮大,吸收着他的眼泪不停地向上生长,马上就要从喉咙里探出头来。
哈哈哈你要绞碎我吗?绞碎孕育你的温床?绞碎这个满口谎言的烂肚肠!
宁昫宸发现紧勒着自己脖颈的凶器逐渐失了力,压在自己背上的躯体抖如糠筛。
好机会!
他放缓呼吸,后背蓄力,屏气凝神——瞅准机会向上一顶,两只手迅速抓住丝巾一个翻滚,终于逃出生天,与即将降临的死亡擦身而过。
得救了……精神松懈的同时,躯体的痛苦后知后觉的蔓延开来,他一手捂住脖子另一只手支在草地上止不住地呕,呕出来大滩清液。
季斯时发现宁昫宸居然从自己手下逃了,立刻擦干眼泪想要起身却被时鹤鸣按住。
“…”时鹤鸣几次张口却说不出来话,只能无力又满含哀伤地看着他。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超他能理解的范畴,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好像一切都倒错了,混淆了。
对与错,善与恶在他脑子里打架,他该像过去一样,执着苍生剑审判眼前这个杀人未遂的罪人,可当他看见那人脸边将落未落的泪珠,又无法张开审判的口。
系统说的对,他是个假正经,是个伪善的假菩萨。
他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的要渡天下一切苦厄,到头来连自己的私欲都解不开渡不过。
季斯时是个罪人,他也一样,他打着救世的旗号游走人间数百年,自以为施以援手承担因果,不过就是为自己骨子里的冷漠自私披上一件光彩的外套,一件标榜道德的金袈裟。
修道之人一旦对自己的道义产生怀疑,那么道心的破碎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事。
道心裂开的时候并不痛,它好像一滴雨落了地,像一阵风吹落一片树叶,像一个失望至极的人沉默着合上那扇门。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声势浩大,连一丝预兆都没有,就这么安静的开裂了。
他看见空气中浮着些许细小的微尘,这些微尘在月光中变得越来越小,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可能是真正的苍生怜悯他这个伪善之人,施以援手,时鹤鸣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成形,似一张网将开裂的道心拢在里面,使其不至于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