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进门听完吩咐后,目光落在香囊上,脸抽了抽。
夏桃怕他跟那些小丫鬟一样在外边儿瞎想瞎传,赶紧找补道:“你可得稳稳当当地送到驿站去,这都是郡主一针一线的心意。”
小厮瞅着上面粗劣的针脚,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街边摊子上几文钱一个随手买的的香囊,目露怀疑。
夏桃一脸正经,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咱将军就喜欢这粉嫩嫩的颜色,活泼,有生气!你快些送去,路上莫耽误了,要是将军收到的日子晚了,责怪下来,你我可担当不起。”
小厮闻言,眼里似是有震惊闪过,随即一脸恍惚地捧着东西退下了。
夏桃见糊弄过去,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李昭容瞧着笑出来。
一桩事解决,她敛了笑,想了想,又道:“至于柳雁那边,也别七十两了,从下个月起,让人给永井巷每月送八十两吧,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大都是为了守卫边关才会在战场上受伤落下残疾的将士们,她心底敬佩,也同情那些军眷们,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其实她并不介意承担这些。
这也是她后来不再找邢焱要银子的原因之一。
夏桃听见这话,露出钦佩的眼神,忍不住夸道:“婢子知道,郡主就是大度。”然后赶忙出门吩咐下去了。
李昭容闻言笑了笑,喝了口茶提神,又重新坐直了身子,继续看账。
翻开账本时,心里却在想——
她可不大度,一笔笔的账都在心里记着呢。
她能大大方方地每月毫不吝啬地爽快给银子,那是她自个儿乐意,这并不代表她就原谅了邢焱的手口不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过后,她也算是明白过来了。
邢焱此人,说话做事,条条道道的,看似是个端方君子,实则不然。
他就是个既抠门,又不守信,浑身上下都是大男子主义缺点,还没有丝毫人情味的臭男人!
也就是她倒了霉了,不走运才会嫁给他,捏着鼻子凑合过日子罢了。
李昭容边腹诽,边提笔在面前的账本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大大的叉,抬头看向传完话回来的夏桃,正色道:“上月的明细有一处对不上,账上少了一笔银子,你去锦绣阁跑一趟,问问掌柜的是怎么回事。”
*
南疆,鄞州军营。
宏亮的操练声整齐划一,可仔细望去,刚打了胜仗的兵士们脸上却都有些忿忿。
气氛一片低迷。
一身盔甲的郝连生越过周围巡逻的队伍,径直走向草场中央的军帐,一把掀开帘子。
帐中的人正端坐在案几后,专心埋头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听见动静也并未抬头。
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的郝连生见怪不怪,“啧”了一声,走过去大咧咧地盘腿坐下,扬扬手里的信问道:“你就不好奇信里都写了什么?”
邢焱似是在处理棘手的公文,冷峻的脸上剑眉夹得死紧,闻言头也不抬:“延误军情者,军棍五十。”
“真没意思,你怎么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郝连生嫌弃地抱怨,将信随意扔到桌上,叹了口气,“两个消息。”
“一个消息,太子手底下的人这几个月有异动,不知道在鬼鬼祟祟地谋划些什么,好像和在颍河治水的淮王有关。”郝连生摇摇头,似乎颇为不屑,“这些个皇室子弟,整天只顾着争权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