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澜的话突兀地出现在她耳边。
“阁里人心不一,绝非铁板一块,你要多加小心。”
如果,是阁里的某个人扮作了蒋奚的样子,给她递上了两把坏掉的齿间刃,并以此坑害她的话……
不,不可能。她紧接着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她是临时要的齿间刃,除非这细作神通广大,提前把所有她可能用到的武器都备一把坏的。
即便如此,指望用区区两把齿间刃让她失败的可能性也太小了。且先不提她很可能在中途就发现齿间刃的问题,齿间刃用处本来就少,赌她正好用到齿间刃并让齿间刃在任务中-出问题的概率是不是也太荒谬了?细作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可如果不是如此的话,难道她真的只是因为倒霉才正好赌中了那个概率吗?
她定了定神,吩咐蒋奚:“你去帮我取一下我出发前后几天武器库里记录物品进出的册子。”
不论如何,还是先顺着齿间刃这条线索查下去吧。蒋奚听了吩咐连忙应是,匆匆跑开了。
谢停舟对阁里事务不了解,所以顾岁寒和蒋奚两人交谈时他在旁一言不发,只是旁观。手腕上的串珠随着他的思考,一粒粒从指尖滑过。
蒋奚走后,顾岁寒等着册子,有些百无聊赖,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顺口问:“这是佛珠吗?”
谢停舟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笑了一下:“不是,就是普通的木头珠子。我平日思索时喜欢盘玩,所以就随身带着了。执棋若是喜欢,改日在下也可以送执棋一串,还希望执棋不嫌粗陋才是。”
顾岁寒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引出了如此长的一串客套话,连连摆手:“不了,我们干这行的手上最好不要带东西,动起来有声音,就不好潜伏了。”
谢停舟闻言微微一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时蒋奚也把册子拿了回来,顾岁寒接了过去,从头开始翻了翻。这本册子有记录的地方很薄,最早一条记录是从去岁九月底开始的,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那一条。
取用的物品写明了是一套随身暗器,两把齿间刃,后面的借用人栏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顾岁寒自己的名字,笔迹没有问题。
——当初有问题的东西,是她自己取的。
顾岁寒顿时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难道说,刚刚她昏迷后经历的一切,就是她自己的黄粱一梦吗?
顾岁寒愣愣地坐在原地,回忆刚刚的一切。这时候谢停舟倾身过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准确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执棋是在想刚刚经历的事情是真是幻吗?”
顾岁寒点了点头。谢停舟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在下倒是认为执棋刚刚见过的一切,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证据有二。”
“第一,执棋说自己见到的学堂中的一幕,在下对此也有记忆,执棋所说的与在下所记的几乎一般无二,而且最重要的是,执棋当时送了试题来就走了,后面的故事当时的执棋并没有亲眼见证过,所以执棋刚刚必然是进入了另一个亲眼见证过的人的记忆。”他琥珀色的眼珠定定看着顾岁寒,“我倾向执棋是进入了阿泠的记忆,执棋见到的第二幕也是如此。”
“至于第二点证据,就是执棋的第三段经历。执棋提到这次执棋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没有行动的自由,所以我猜测,这是执棋回忆起了自己的部分记忆。”
“至于这段记忆中与现实不一样的部分……”谢停舟转头看向了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蒋奚,“蒋奚姑娘,你提到执棋出发那天你在休沐,未曾来过落棋阁,可有人证?”
“啊——啊?”蒋奚闻言站直了身子,“有……有的吧,我想想……对了,那天我睡了很长的一觉,睡醒之后拉了几个都是那天休沐的一起在家里打叶子牌来着,还输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