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见徽音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没了法子,答应后行礼告退。
晚间,徽音伏在漆案几钻研长安的地图,她打算明日就出府探查一番。
檀木书案上,素手柔荑划过泛黄的虎皮地图,徽音卸下钗发,只穿一件粉色的直裾长袍,宽袖挽在胳臂处,时不时提笔在竹简上记录着什么。
左侧的莲花烛台下烧着一炉檀香,青烟缓缓上升,窗台并未掩上,剩一缕残阳斜在窗台上。
颜娘跪坐在烛台前,时不时看向徽音浅笑,手中针线不停,不一会,一朵栩栩如生的花骨朵初现雏形。
晚风掠过,一室静好。
阿桑捧着漆盘进了屋,盘中摆放着一块兽形鎏金腰牌,底下坠着一块狼牙。
“方才女君院中的春分来过,让奴婢将此物转给。还留有一句话,女君赐下内院腰牌,凭此令可以进出府邸,差遣马房,调动府内近卫陪侍。”
“知晓了,下去吧。”徽音拿过腰牌端详,这纹饰有些耳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昨夜也未曾休憩好,不过戌时,徽音便感觉到困顿,一直注意她的颜娘起身收拾书案,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连着几日未曾休息好,眼下还带着青黑,快去休憩罢。”
徽音抬手掩住哈欠,眯着眼摸上床榻,颜娘细心的整理她身侧的被褥,伸手在徽音额头摸了摸,轻声道:“好梦。”
她熄了灯火,慢慢退出屋外,脚步声慢慢远行。徽音陷入沉睡,她梦见了一个不可能梦见的人。
那是选妃宴上的事,因着皇后娘娘曾私下透露出定她为太子妃的消息,整场宴席她都被人环绕恭维,好不容易脱身找了个清净地方偷懒。
徽音躺在花圃内的秋千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忽闻前方才来动静,她撑起身看去。两名男子一前一后的走进不远处的凉亭内,其中一个她认识,是这次宴席的主角太子殿下。
另一人背对着她,身姿修长,气度不凡,劲瘦的腰间佩着一块兽纹腰牌,纹路古朴形状奇异。他肆意的卧在亭廊内,同旁人叙话。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那男子被玄色衣袍勾勒的劲瘦腰身,亭内曲水流觞,酒香四溢。
徽音听见他慵懒的声音,脱口的话却异常恶劣,他对着正坐的太子道:“姑母说那宋徽音聪慧,识大体,堪当太子妃之位,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是个空有容貌的俗人。”
徽音手中的芍药花被她一把掐断,她伏身听着,姑母,又和太子如此熟稔,除了那位少年杀神还能有谁。
早先听闻他战功彪悍,勇冠三军,她还当他是个少年英雄颇为仰慕。如今看来,这人实在过分,私下随意点评其他女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徽音伏在花圃内听着,半响,她听见太子替她发声:“表兄,不可妄议女子!宋女郎孤见过几次,她并非你说的那样不堪。”
他二人剩下的谈论徽音没有听清,但那句“不过尔尔”让她对那道慵懒的语调记忆深刻。
她对裴彧的初印象便是此人乖张肆意,无半点君子之风,乃是她生平最讨厌的人之一。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