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病如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季微辞醒得早,给自己测了体温,见温度正常也松了口气。
生病倒是没什么,可沈予栖看起来很在意。
起码比自己在意。
他洗漱完走回床边,看着隔壁床上仍在熟睡的沈予栖,注意到对方眼下的小片青黑,心里泛起不知名的情绪。
像是困惑,又带着些无措。
沈予栖对他太好了,好到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到在他往前二十多年度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存在。
他虽不擅长与人交往,却从未因此而困扰过。
一直以来,处理人际关系于他来说像是解数学题,长辈、工作伙伴、点头之交、陌生人……面对不同的条件套用不同的公式,解出差不多的结果——统一的礼貌,不同程度的疏离。
这样固然很难拥有长期稳定的关系,可他本就不是热络的人,也并不需要通过维系和谁的关系来达到某种目的,所以这套方法论对他来说很适用。
较为亲密的关系本就是双向选择的结果,他无心经营,旁人也无法忍受他的无趣和冰冷。
唯独沈予栖是个例外,从一开始就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他,包容又知分寸,他是润物细无声的,
像是写进计算机里的初始程序,如此理所当然。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只是曾在高中时期有过短暂的交集,也并不熟悉,甚至联系方式都未曾留下。
季微辞不会解这道题,于是久违地产生了探知欲。
他想着,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对着沈予栖的脸愣神了许久。
久到床上的人再也装睡不下去了,忍不住翻了个身,从侧卧变为平躺。
季微辞回神,快速移开目光,自己也不知道这点心慌从何而来。
沈予栖又忍了几分钟才终于睁开眼,偏头看过来,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好点了吗?”
没想到对方醒来第一句话是这个,季微辞垂下眼,面色如常地点点头:“退烧了。”
“那就好。”沈予栖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起身去洗漱,进浴室前又回头不放心道,“你嗓子听起来有点哑,袋子里有可以空腹吃的消炎药,先吃着,回去再到门诊看看,拿点对症的药。”
季微辞本想说不用,看着床头柜上凌晨沈予栖冒雨开车去买的一袋子药,又把话咽了回去。
清晨天已大晴,唯地面还残留着一滩滩水洼,倒映出婆娑树影,像一幅无边际的画。树梢上的水珠被风扫落,又将摇曳树影荡开一圈圈涟漪,静态画就变成了动态。
回程的路很顺利,一个多小时就开到了家。
季微辞这病说起来也懂事,今天正好是周日,还能歇上一天。
两人最终没有去医院,只中途去药店拿了点更对症的药。
“为了照顾病号,中午我送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