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栖轻轻笑一声,等换回衣服,他拉住困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季微辞,走到他身前微微弯下腰,说:
“上来,我背你。”
季微辞没有被人背过,双脚离地的一瞬间搂紧了沈予栖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问:“重吗?”
沈予栖手臂勾着季微辞的膝弯,背得很轻松,只觉得这段时间每天喂那么多怎么也没能养重点,失笑:“很轻。”
成年男人的身高和骨架摆在那儿,怎么都不会轻到哪里去,季微辞不太信,想说背一会儿就放下来吧,却听对方说:“睡吧,我走慢点。”
说着就这么背着他走了出去。
季微辞觉得今天沈予栖有点奇怪,动不动就让他睡觉,是因为他今天看起来真的太困,太没精神了吗?他暂时没想通,又知道对方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很坚持,于是不动了,背就背吧。
侧脸贴着沈予栖的脖颈,熟悉的温度安静地传导过来,他安心地闭上眼。
天已经黑了,月光依稀透过郁郁葱葱竹叶倾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路灯下浅淡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成一体,随着脚步慢慢挪动。
偶尔有山庄内的摆渡车路过他们身边,司机总会停下来询问要不要载他们一程,都被沈予栖轻轻“嘘”一声,回绝了。
不知道是不是颂钵的余韵还在脑子里发挥作用,季微辞竟然真的在沈予栖背上睡了一路。
而沈予栖也真的把他背了回来,季微辞看一眼时间,走了起码得有半个多小时。
季微辞坐在沙发上捏沈予栖硬邦邦的肩膀和手臂,冷声冷气地数落他:“也不嫌累。”
“不累。”沈予栖凑过去蹭蹭他紧绷的侧脸,笑了笑才低声说,“我倒希望你长在我身上,这样我去哪都能带着你。”
“……”季微辞不知道这人怎么总是能对这样的话信手拈来,一时语塞,又被蹭得有些痒,想往旁边躲却被圈住腰,拉了回去。
“还困吗?”他听到沈予栖问。
“不困了。”季微辞诚实地说。
在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颂钵时虽然没有完全睡着但也是闭目养神的状态,又在被沈予栖背回来时睡了半个小时,这下是真的不困了。
沈予栖轻笑一声,放开他,“嗯,晚上泡温泉?”
来温泉山庄当然是要泡温泉的,季微辞点头,脑子里浮现出透过主卧落地窗看到的后院,心里又有奇怪的感觉涌上来,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管家送了水果和饮品过来,用木质托盘搁在温泉边。
温泉水很热,坐下来可以没到胸膛,淡淡的硫磺味萦绕在鼻尖,似乎还有某种草药的味道混杂在里面,不算难闻,但闻久了让人有些头晕目眩,从内到外都有种暖而昏沉的迷蒙感。
他一直不喜欢大脑昏沉、思考迟滞的感觉,所以他从不沾烟酒,此时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身边很安全,所以就放任了。
季微辞稍稍抬起头,透过往上氤氲的水汽,隐隐约约能看到天上的几颗星星。
沈予栖看着身边人因为仰头而拉长的脖颈上,有几滴水珠顺着那道修长白皙的弧度往下滑落,掠过那颗在他眼里存在感十足的痣,最后落在分明的锁骨里,凝成小小一滩水洼。
季微辞似乎是觉得有点热,稍稍坐起来了一些,一大片莹白的皮肤露出水面,在昏黄的灯下甚至亮得有些晃眼。
沈予栖下意识别开眼,呼吸紧了紧,只觉得疗愈让人清心寡欲的功效维持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短暂了。
有时候他觉得季微辞什么都懂,总是踩着理智的底线撩拨,叫人为之目眩神迷,有时候又觉得他什么都不懂,不然怎么可以没有防备心到这种地步?
他看着季微辞脸颊上的红晕,从托盘中拿了一杯鲜榨橙汁,喂到季微辞唇边,声音有些沉,“喝点。”
季微辞很乖,就着他的手喝,被热气蒸到格外红润的唇抵着杯口,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垂下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
他喝了半杯就不喝了,抬起带着雾气的、水色潋滟的眼睛看向沈予栖,挺认真地点评道:“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