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回了回神,听见有个慈悲祥和的声音在说话,是坐在主位的老人。
他正盯着她看,面色难掩欣喜,“简直就是从我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快上我跟前儿来。”
秦鹤张开掌心,从没人能看见的角度轻轻托了一把沈妍的后腰,暗示她往前走。
表面上,他不满地跟秦老爷子插科打诨:“您也是老艺术家了,端着点儿行不?别给人小姑娘吓着。”
她在他掌心,安安稳稳地略过桌上其余的人,径直来到秦安河身边。
秦安河问她:“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她眼睛亮如晨星,不卑不亢地站定,五官漂亮端正,身段柔软苗条。
一开口,是如同江南烟雨般的清音:“沈妍。家是虞市的。”
除了秦鹤,所有人都愣了几秒。
秦老爷子问她哪儿的人,本意是问家住哪儿,东城还是西城。京艺剧院排的戏,又是从中学艺校选角,没料到竟选了个不是燕城土生土长的小姑娘。
这一桌人,哪怕没读过秦老爷子的《南乔》,也都知道乔宛星是燕城人。
外地小姑娘来演,总觉得差点意思。
秦安河却拍着巴掌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就得是真在燕城和南边都生活过,才能演出味儿。”
秦老爷子的欢喜劲儿写在脸上,直接让人给自己身边加了张椅子,沈妍被安排挨着他坐下。
秦鹤也没再回自己座位,就近往旁边一站,偶尔搭上秦老爷子的椅背,插一两句话,聊《南乔》的进展。
旁人看着,以为他是在迎合秦老爷子。
沈妍却像吃了颗定魂丸。
仿佛只要他在身边方寸,她便没什么可忧虑不安的。
茶水续了三四回,明眼人都瞧出秦老爷子很满意沈妍。
秦老爷子问的问题,但凡是和剧本有关,沈妍就没有答不上来的。
她讲话不紧不慢,含着羞而不怯的笑,慢条斯理地和秦老爷子一同说人物,捋剧线,甚至能勘透些秦老爷子隐在笔锋里的批判,被他夸了几次悟性高。
偶尔聊起关涉到剧组的问题,秦鹤又总能漫不经心地将话头接过去,替她答了。
桌上没人能接上话,只有听着的份儿。
《南乔》一切顺利,秦安河跟着笑逐颜开,“我病着这些日子,做梦都还想着这部剧呢。一鸣这回有长进了,从哪儿把小沈挖出来的?”
秦鹤的口气不以为意,“您抬举他呢?这么个好苗子,还用得着他挑?往那儿一摆,抢都来不及。”
一桌人其乐融融笑起来,只有沈妍听得愣了愣。
总觉得他这话是在故意说给她听。
她忽然觉得背上像是长了刺。往回一看,撞上周敏怡几近寒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