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谈起这个话题,白虞慢慢回到卧室,拉开半掩的窗帘,眼前是空茫的,杂乱的色彩交叠,融合成难看的,毫无生气的灰色。
许久后,他轻声开口,“妈妈,我又看不到了。”
第82章甘愿你想让我看见吗?
白虞被带去几家医院看了好几次,翻来覆去检查却找不出问题,医生都说治不了。
后来他已经不想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恢复视力,就要按照桂青虹说的,他亲眼看到真相。
什么真相,他不想知道,甚至对此抗拒排斥的心理,比他重新看清的需求更浓重。
就瞎着吧,就当是过了段梦里的好日子,现在醒过来,也就被收回了。
然而他看不清楚,影响到的不止一点。
他很难跟上课程的进度,没法再去孙姨那里打工,也不能和欣欣一起写字。
他的生活被彻底打回原点。
白虞却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比以前笑得更多了。
聂陵在学校睡的觉都少了,因为要把自己听到的知识一点点传达给他,孙姨和欣欣时常邀请他去店里,不管看见看不见,叫他拿起笔挥手就写,还热情十足地鼓掌夸奖。
唯独秦鼎竺,白虞能感受到他周身气氛的沉重。
白虞不想让他担心,一回家就跟人腻歪在一起。秦鼎竺做饭时他凑在旁边,到浴室阳台也跟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还想证明自己没事,争着端饭碗时不小心摔个稀烂,碎片划了下小腿,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痕。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秦鼎竺抱到碎片和狼藉的范围外,没有半点责怪。
白虞望着对方细致地处理伤口,又去收拾地面的身影,后来就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做了。
在别的地方证明不了,白虞只能在某事上越发缠人,导致他们动不动就一发不可收拾,每次都要筋疲力竭才停下。
然而睡着后,他梦中却全是前世的事,他和秦知衡过往零散的碎片,断断续续拼凑的记忆。
虽然除了一开始,他们的很多交流,都是与床事一起进行的,谈不上有什么意义。
可醒着时与秦鼎竺一起,睡着又梦到与另一人,时间一久,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对方没有记忆,白虞想倾诉交谈都无从说起,让他产生一种很强的割裂感,仿佛对方是两个人。
他在和秦鼎竺在一起时,心里还想着别人。可他又无法忘怀前世。
两种情感互相拉扯,叫他更加难以启齿,面对秦鼎竺时,总隐隐含着愧疚,越发想要补偿,对人简直是予取予求。
在他走进教室,打着哈欠坐在位置上时,聂陵好奇地问他,“不是,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困,你天天几点休息。”
白虞含糊地说,“凌晨左右。”
“睡那么晚做什么,白天肯定要犯困。”聂陵念叨了一句,想起来又道,“对了,孙姨亲戚家的孩子听说你看不清还会写毛笔字,觉得你是个神人,吵着要见你呢。”
白虞近来去孙姨家的时候少,不知道这些,闻言只是答应,“他要见来就是了。”
“你都不出现他去哪啊。”聂陵吐槽,“别天天围着你男朋友转了,你想啊,盲人书法这个词,一听就很有艺术气息,说不定下一个大师就是你。”
“盲人?”白虞捕捉到词汇,“你说得我好像是真瞎了,我不是完全看不见的。”
聂陵一摆手,“管他呢,反正都这样了,你不如就利用一下,装看不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