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地更凶了。
碰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的父女,陷入这样的局面,还是头一次,林鹤堂又心疼又窘迫,像手里捧了个棉花糖,不得不看着,又好怕它化了。
各种情绪像洪流开闸,柚安哭到气喘,边哭边诉说委屈。
柚安:“我没跟那个老头怎么样!我没失德!”
林鹤堂:“那当然了。”
柚安:“我没打过唇环!那个是夹的!”
林鹤堂:“……哦啊。”
林鹤堂看着女儿苦笑,他一直以为柚安没心没肺,胡闹任性,此时此刻反倒希望,她是真的没心没肺。
无措之中,扫到不远处推着轮椅,正在待命的林鸣修。那一刻,林鸣修推着的不是轮椅,而是茫茫大海上的救生船。
于是,就在柚安哭到天昏地暗之际,蓦地听到林鹤堂喊了一声“鸣修”。
哭声戛然而止,天地瞬间安静,只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柚安丢脸记录仪”还真是从来不缺席任何一个丢脸的场合。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失态,羞愤难当之下,索性将脸一捂,面对着墙角蹲下,一副拒绝全世界的姿态,等待他们自觉走开。
林鹤堂坐上轮椅,朝林鸣修投去一个“怎么办”的眼神。
林鸣修说:“等她哭完,自己就好了。”
在处理破碎的女儿这件事上,林鹤堂的情商远不如尹晴。
他真就笔直地坐在轮椅上,等着。
他不走,林鸣修也只有一块儿站着。
一站一坐两尊雕像。
随着啜泣声渐小,空气逐渐安静,这就是所谓的社死吧。
柚安正生无可恋,忽闻一大批脚步声靠近。
原来是公关团队下来请示等一下发布会的事宜,见林鸣修父子肃穆地看着蹲在墙角的大小姐,活像两头狼正在试图哄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场面极度安静,一群人谁也不敢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只能严肃地矗立在旁,同董事长和CEO一块儿行注目礼。
最后,是花白头发的主治医生看到一群黑西装人士,默哀似的围在一起,便上前告诉林鹤堂该去做呼吸训练了,这才让一行人解散。
林鹤堂朝着柚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对林鸣修说:“这里交给你了。”
林鸣修点头。
林鹤堂随医生回病房,林鸣修先是同高层说完该说的事,将人撤走,再看柚安,后者还老老实实蹲在角落里。
他上前一步,裤腿向上一提,屈膝蹲在柚安旁边。
“干嘛?”柚安双手下移,露出一双不耐烦的眼睛,示意他别管自己。
林鸣修一条腿屈起,膝盖触地,比柚安缩成一团的蹲姿要高。
他的视线微微向下,看着柚安,沉默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