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路灯,又去捡柚安丢出去的鞋子,有一只就快要丢到马路上了。
柚安在他身后偷笑,这种礼服哪能穿安全裤?她也没想过真的展示给他看,只是见他耳廓通红,想逗逗他罢了。
林鸣修弯腰将款带繁琐的高跟鞋拎起来,月光洒在他背上,分外皎洁。
本该享受觥筹交错,万众荣耀加身的人,此刻在路灯下检查她的鞋有没有被摔坏,鞋跟是否还牢固。柚安的心情有些复杂,想笑又笑不出来。
“谢谢。”她接过林鸣修为她捡回来的鞋,并没有穿上,拎着鞋光着脚在路上走。
一小段路程后,他们拦下一辆计程车,开往港口。
港口路灯稀疏,昏黄不明的微光照拂着海面上沉沉浮浮的船只,黑压压一片。锁链牵连的渔船一艘接一艘静静泊在口岸,像一列沉睡的大鱼。
他们摸黑踏进那艘去过的渔船,船里不见一人。
“做饭的老伯呢?”柚安问。
林鸣修坐在船沿上,长腿伸展,看着并膝坐在四方桌前矮凳上的柚安,好像一个等待学校开饭的小学生,工整又期待。
他忍住笑,多看了一会儿,等到她终于发现不对劲,这才开口:“这个点,别人不睡觉啊?”
“……你骗我?”柚安恼怒地瞪圆眼睛。
亏他把饭菜形容地这么香。
“骗子!”早就知道他是骗子,他不是好人!
林鸣修向后撑着船沿,看着被云遮住一半的月亮,笑着说:“我看你也不想待在那儿啊。”
“我是没什么热情,但也不至于抵触。”
“你抵触的,你不属于那里。”林鸣修看着她。
那里的氧气,对于她来说,太稀薄了。
“那你呢?你一会儿,爸发现你跑了,还给不给你立威了?”
“不给了吧,我不配。”林鸣修说。海风卷过,他的声音几分缥缈,但“我不配”三个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切,你不就是想……”
“我不想。为什么你们总是那么笃定我怎么想,我有什么企图,我野心有多大,凭什么这么想当然地臆断我?”
林鸣修有点生气了,他的野心,若非要说有,分明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可是一旦说出口,就显得龌龊,这才是真正折磨他的地方。
柚安不说话了,她不能昧着良心说,那你就说啊,说你不想要这一切,不想要四海,不需要爸替你操持操心。
因为她知道,他是被架上去的。整个过程,如他承诺,凡他知道的,她也都知道。
此刻,她可以感受到林鸣修的煎熬,隐约可以。
若想再深刻一点的话,就不得不触及他所说过的,喜欢她这件事。
她不愿意触及。所以深深吸了几口咸湿的海风,不让自己想下去。
见她迟迟不说话,林鸣修开口,“还生气?”
想起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编出的东星斑、炒花蟹、鱼汤,怎么可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