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荷机灵地察觉到什么,支开冬香,上前给江听晚整理披风,低声问道:“皇上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云荷,我今夜不回来了。”
云荷一愣,眼神有些无助。
“太傅说宫女出宫会活泛许多,明日再找人接应你。”
江听晚没有解释太多,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她不想让云荷也睡不好。但云荷是陪她进宫的,如果她能走,她不能丢下云荷不管。
实际上,云荷听见太傅二字以后便全想明白了。
洛阳城内人皆知太傅同太子不合。眼下皇上出了事,太傅差手,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云荷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主子还能想到她一个奴婢,她替江听晚系好披风的带子,郑重点头。
红墙下积了厚厚一层雪,抬轿的太监缓慢往前走着。上了轿,仿佛离回家便不远了,江听晚忽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掀开帘子朝外看。
雪还在下,冷风拂过,纷飞的雪飘落于眼睫上,冷的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江听晚打了个冷颤,却没有合上帘子,反而伸手朝外探了探。
伤处一疼。
是真实的没错。
江听晚想起昨日。
沈大夫说,太子因搜查遗诏之事,撤走了宫内的多数人手,若想离开,赶在太子回宫以前是最好的时机。
“老夫入宫本是来接文渊走的。”
“你是个好孩子,本不该搅进来才是。”
“明日戌时,老夫的人会借新妃侍寝之名,支开守在寝殿的宫人。”
“老夫先去接文渊,而后就送你回江家。”
江听晚想到沈太傅说这些话时笃定的神情,慢慢松一口气,不论如何,若有离开的机会,她都要试一试。
不多时,暖轿停在太和殿外,夜色静谧,比想象中还要安静一些。
抬轿的太监扶江听晚下轿,低声道了句:“娘娘,老师在殿内等着你。”
“……好。”
太和殿外一盏灯也未点,夜色幽暗,江听晚借着月光朝主殿走去,一路上都有些不安。直到推门见到沈太傅的身影后,恍然松一口气。
殿内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灯。
沈太傅站在龙床前,脊背仍旧挺直着,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对于景渊帝,沈太傅此刻心情复杂,须臾他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只庆幸那道遗诏还在他手中,只是文渊死时,也要由他这个老师亲手来了结了。